三花猫的呜咽还缠在耳廓时,陆沉的脚步声已经碾过二楼的碎玻璃,“咯吱”声响像把钝锯,一下下剐着神经。我后颈的汗毛全竖了起来,几乎是凭着本能抓住墙角那只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那是我高三时背过的,侧袋还别着半块用透明胶带缠起来的橡皮。
“进去。”我哑着嗓子对怀里的猫说,指尖触到它温热的肚皮,能感觉到细小的震颤。三花猫很乖,顺着我的胳膊钻进书包,只把脑袋露在外面,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楼梯口。
“哐当。”
陆沉撞开虚掩的单元门时,我正把书包往背后甩。他白衬衫上的血迹比刚才更扎眼,像朵烂开的红梅,袖口卷到肘部,露出手腕上道淡青色的印记——上周社团聚餐吃烧烤,他撸袖子时我见过这印记,当时还笑他偷偷纹了个“廉价图腾”,他只含糊地说是家族遗传的胎记。
“陈默,你看见什么了?”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眼神扫过我脚边的玻璃渣,又落在我背后的书包上,“刚才那只猫……”
“猫?”我故意把书包带又勒紧了些,布料摩擦着猫爪,传来细微的抓挠声,“没见啊。”我弯腰假装系鞋带,余光瞥见他攥着匕首的手紧了紧,黑色刀身的符咒在警灯的红蓝光影里泛着诡异的红,“就听见楼上有动静,好像是窗户被风吹破了。”
陆沉的目光在我脸上盯了三秒,突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左脸的酒窝陷下去,却没半分平日的温和:“可能吧。”他转身往楼梯上走,白衬衫的后摆扫过墙根,带起一缕灰,“这片区最近不太平,你早点回屋。”
他的房门“咔嗒”一声落了锁。
这声音像根针,刺破了我强装的镇定。合租半年,陆沉的房门从不上锁,哪怕是通宵赶论文时,也只是虚掩着留道缝。我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突然想起刚才电梯里的尸体——穿外卖制服的人胸口那个冒蓝光的伤口,和我掌心里这枚淡青色的印记,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走。”书包里的猫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了些,带着点奶气的沙哑,“从消防通道走,电梯不能碰。”
我没敢再犹豫,转身冲向单元楼另一侧的消防通道。铁门锈得厉害,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在寂静的夜里撕开道口子。楼道里没灯,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牌在尽头亮着,把台阶照得像浸在水里。
“他们不是真警察。”三花猫突然又说,声音压得极低。
我扶着满是锈迹的扶手往下走,脚步顿了顿。街对面的警车还亮着灯,两个穿警服的人影站在路灯下,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奇怪的是,他们就那么僵着,像两尊蜡像,连警灯扫过脸时都没眨下眼。更诡异的是他们的脖子——刚才警灯晃过的瞬间,我好像看见左边那人的脑袋转了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几乎要贴到后背上。
“那是‘影卫’。”三花猫的声音发颤,爪子在书包里挠得更凶了,“专门替偷印贼做事,靠吸食活人的影子活着。”
“偷印贼?”我顺着消防通道的铁梯往下跳,落在一楼的水泥地上,震得脚踝发麻。这个词从一只猫嘴里说出来,荒唐得像四级作文里的离谱比喻,可眼下的情景,早已没了“荒唐”的资格。
手掌心突然传来灼痛,像有团火在皮肤下游走。我抬手借着安全出口的绿光看,那枚淡青色的印记不知何时亮了起来,纹路里流淌着细碎的光,和书包里猫项圈的铃铛反光很像。
“别碰!”三花猫急得用爪子拍我手背,“这是‘引灵纹’,越碰越亮,影卫在三里地外都能看见。”
我赶紧把手揣进裤兜,指尖能摸到布料下皮肤的滚烫。这印记是那部诺基亚碎片烙下的,难道那破手机不是什么恶作剧道具?
“往东边走。”三花猫的脑袋在书包口转了半圈,鼻尖嗅了嗅,“那边有‘夜游猫’的气息,影卫不敢靠近。”
我拔腿往东边跑,帆布鞋踩在老城区坑洼的柏油路上,发出“啪嗒”的声响。这片巷子像团乱麻,我住了三年,闭着眼能摸到菜市场的豆腐摊,可今晚的路却格外陌生——墙头上的野猫都没了踪影,连平时总蹲在垃圾桶上的流浪狗也不见踪迹,只有挂在电线杆上的旧灯笼在风里晃,光照在地上,像摊开的血。
“停。”
三花猫突然出声时,我正跑到一个岔路口。左边是通菜市场的主路,此刻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废弃的塑料筐歪在路边;右边是条死胡同,堆着些破旧的家具,最深处立着个墨绿色的电话亭,玻璃上贴满了“办证”“开锁”的小广告,褪色的贴纸卷着边,像层干枯的皮。
“进去。”三花猫的声音很坚定,尾巴尖从书包口探出来,指向电话亭。
我犹豫着往里走,脚踢到个空酒瓶,“哐当”声在寂静的巷子里荡开很远。电话亭的门没锁,一推就开,一股铁锈混着霉味的气息涌出来,呛得我直皱眉。里面的公用电话听筒耷拉着,线断在半空,话筒上积的灰能画出完整的指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老城区守印人请大家收藏:(m.zuiaixs.net)老城区守印人醉爱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