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的寂静如实体般压下来,云宸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手中的残卷微微发烫,仿佛承载着过往的灼热。
“影刃之叛,或有隐衷。”
这七个字在油灯下泛着暗金色的微光,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刻在纸上,更像是刻进了云宸的心里。他原本紧握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些,指甲在掌心留下的月牙痕慢慢消退。
父亲曾说过:“有些仇恨太过沉重,是因为我们只看到了它的一面。”
云宸记得父亲说这话时,眼神里有一种他当时看不懂的悲伤。那时的他已经不是憨坨子了,却又必须在云崇山面前继续装傻。他看得到父亲的挣扎——那双偶尔清明的眼睛,那欲言又止的嘴唇,那些被大长老打断的话。
一切都要从两年前的那个秋天说起。
十五岁之前,他是北山村农民王老五家的憨坨子。王老五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婆娘心眼好,不弃不离拉扯着这个捡来的傻儿子。憨坨子确实憨,反应比旁人慢半拍,说话也不利索,但有一身好力气,能干整天的农活。
村里的孩子常欺负他,朝他丢石子,喊他“傻子”。憨坨子也不恼,只是憨憨地笑。只有王老五和婆娘护着他:“我儿不傻,就是心实。”
直到那天在田里,憨坨子弯腰割稻时,突然眼前一黑。醒来时,十五年的混沌如潮水般退去,前尘往事尽数涌上心头。
他想起来了。他不是憨坨子,他是云宸,云家的小少爷。也想起来了,母亲临终前紧握他的手,父亲将他交给一个黑衣人的背影,还有那句“等爹来接你”。
更想起来,自己为何会变成憨坨子——那是一种封印,压制体内某种力量。
他在王老五担忧的目光中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说:“爹,我没事。”声音清晰,眼神清明。
王老五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那天夜里,云宸告诉王老五一切。老农民沉默地抽着旱烟,最后说:“你爹派人来过,每年都来,远远地看着你。我知道你不一般,但没想到这么不一般。”
三天后,云家的管家来了,说是奉家主之命接小少爷回家。
云宸看着那个精瘦的管家,又看看王老五不舍的眼神,点头说:“好。”
他坐上了回云家的马车,心里清楚这趟回去,等待他的绝不是简单的父子团聚。
密室角落堆放着一些陈旧的训练用具——两柄未开刃的短刀,刀柄上各刻一字:“磐”、“影”。云宸走过去,拿起那柄刻着“影”字的短刀。刀柄已经被摩挲得光滑,显然有人常年使用。
他的记忆里也有这样一柄短刀。在那些懵懂的岁月里,偶尔深夜醒来,会看见窗外的月光下站着一个黑影,远远地望着他住的农舍。月光照过那人腰间的短刀,刀柄上似乎刻着什么。
还有一次他发高烧,迷糊中感觉有人给他喂药,那人的手很稳,动作很轻。他勉强睁眼,看见一张戴着半截面具的脸,眼神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睡吧。”那人说,声音低沉温和,“明天就好了。”
那是影叔。恢复记忆后,他想起了这个名字。
云宸走到密室西侧的墙壁前,按照残卷上的指示,按下三块松动的石砖。墙面无声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暗格。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羊皮纸,以及一枚黑铁令牌,令牌上刻着一道穿过磐石的影刃图案。
羊皮纸上的字迹潦草,是父亲的手书:
“今日与影刃争执,几至动手。计划出现变数,他说火种可能成为最大的隐患。我无法接受,火种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但他提及的征兆令人不安...北山的眼线回报,那孩子前日在田里突然昏倒,醒来后行为有异,似乎...清醒了。”
“影刃说:‘封印提前松动了,比我们预计的早了三年。磐石,这是征兆,火种要提前觉醒。’”
“我说:‘那就接他回来,我亲自教导。’”
“‘你疯了!’影刃几乎是在吼,‘接他回来?让他在云崇山眼皮底下?那个老狐狸已经怀疑了,他一直在查十五年前的事!’”
“‘他是我的儿子!’我也提高了声音,‘我不能让他一辈子在乡下装傻!’”
“‘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影刃的声音低下来,‘十五年,我每月去看他两次,确保他平安。我看着他被村里的孩子欺负,看着他帮王老五干农活到深夜,看着他在雨里抢收麦子...你告诉我,接他回来是保护他?云崇山会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我们沉默了很久。最后他说:‘我在终焉之门遗迹看到了预兆。火种完全觉醒之日,暗影将重返世间。我们不能冒险。’”
“我答:‘若因畏惧预言就扼杀希望,那这世界也不值得拯救。’”
“他离开了,说要去寻找更多证据。我知道,当他再回来时,我们之间必有一战。”
羊皮纸到这里戛然而止。云宸翻到背面,发现还有几行小字,墨色不同,似乎是后来添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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