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州老城的雨丝细如牛毛,顺着 “四点金” 民居的青瓦檐角往下淌,在天井的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小生坐在祖叔家的厅堂八仙椅上,指尖摩挲着神龛旁的木制蒸笼架 —— 爷爷留下的地脉地图,正藏在屋梁悬挂的竹制吊篮里,篮底垫着泛黄的草纸,与剩菜的香气混在一起,倒比任何符咒都隐蔽。陈阳靠在朱红漆柱上,把玩着小生给他的桃木符,时不时瞥一眼门外的火巷:“李道长说暗影组织鼻子比狗灵,真能找到这儿?”
“祖叔家这栋‘四点金’有两百年了,火巷绕三重,大门藏照壁,寻常人都摸不清格局。” 小生抬头望着吊篮,篮柄的藤绳在穿堂风里轻轻晃动,“再说地图混在剩菜篮里,谁能想到?” 厅堂的木雕神龛上供着祖先牌位,两侧 “厚德载物” 的匾额泛着包浆,与嵌瓷装饰的山墙相映,透着潮汕古厝特有的厚重感。他摸出龙契,枣木在潮湿空气里泛着温润的光,却始终没有异动 —— 这几日的平静,倒让人心里发慌。
暮色渐浓时,祖叔端来两碗潮汕粥,配着菜脯蛋和乌榄杂咸:“你们守着,我去前院关大门。” 木门 “吱呀” 关上的瞬间,龙契突然烫得惊人,小生猛地起身,就听见西厢房的窗棂 “咔嚓” 一声碎裂。一道黑影裹着硫磺味窜进来,黑衣上的暗金咒纹在昏暗中闪着诡异的光,脸上的棉纱口罩沾着雨水,手里的缅刀泛着冷光,直扑向屋梁的吊篮。
“小心!” 小生抓起八仙桌上的茶盘砸过去,瓷盘在黑衣人背上碎裂,却只留下一道白痕。对方显然练过硬功,转身挥刀就朝他砍来,刀刃带着破空的锐响。小生慌忙后退,脚腕却被门槛绊倒,眼看刀光就要劈在胸口,一道身影突然扑过来将他撞开 —— 是陈阳。
缅刀结结实实地砍在陈阳的左胳膊上,“嗤啦” 一声划破帆布衣袖,鲜血瞬间涌出来,顺着指尖滴在青砖地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陈阳!” 小生目眦欲裂,摸出腰间的桃木匕首就刺过去,匕首上还沾着上次驱邪的朱砂,泛着淡淡的红光。黑衣人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侧身躲开的同时,抄起竹竿捅向吊篮,藤绳断裂的脆响中,卷着草纸的地图掉落在地。
他弯腰抄起地图,脚尖一点踢翻旁边的面盆架,瓷盆碎裂的声响惊得屋梁上的麻雀四散飞逃。小生顾不上追,扑到陈阳身边,只见他胳膊上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已经浸湿了大半件衣裳,脸色白得像宣纸。“别管我…… 追地图……” 陈阳咬着牙想站起来,刚一动就疼得闷哼出声,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
“地图没你重要!” 小生脱下外衣撕成布条,死死勒住陈阳的上臂止血,指缝里很快渗满温热的血。祖叔举着煤油灯跑进来,看见满地狼藉和流血的陈阳,吓得手里的灯都差点掉了:“快送医院!巷口有三轮车!” 小生背起陈阳就往外冲,火巷的石板路湿滑难行,陈阳的下巴抵在他肩上,呼吸越来越轻,鲜血顺着后背往下流,在雨夜里烫得灼人。
潮州中心医院的急诊灯亮得刺眼,护士接过陈阳时,他胳膊上的布条已经被血浸透。医生剪开衣袖时倒吸一口凉气:“伤口深达三寸,伤到筋膜了,得立刻缝针。” 小生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手里还攥着带血的桃木匕首,龙契在口袋里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某种遥远的邪力。直到手术室的灯灭,医生走出来说 “血止住了,但是得好好养着,别碰水”,他悬着的心才往下落了半截。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混着窗外的雨气,陈阳躺在病床上,左胳膊缠着厚厚的纱布,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看见小生进来,他反而咧嘴笑了:“多大点事,以前跟人打架比这伤得重。” 小生坐在床边,指尖碰到纱布边缘,还能感觉到下面的温热:“都怪我,光顾着看吊篮,没注意窗外。” 他想起陈阳扑过来的瞬间,心脏就像被攥住似的疼,“要是你出事,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我们是兄弟啊。” 陈阳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动作有些僵硬,“你守地图是为了护潮汕的地脉,我护你不是应该的?” 他瞥了眼床头柜上的搪瓷杯,“祖叔送的杂咸呢?就着白粥吃才香。” 小生鼻子一酸,赶紧转身去拿食盒 —— 陈阳总是这样,再疼也笑着装没事,倒让他更愧疚了。
第二天清晨,李道长背着布囊匆匆赶来,桃木剑上还沾着露水。“暗影组织的人没走远。” 老道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指向西南方向,“他们用了‘血遁符’,但留下的邪祟气息骗不了龙契。” 他摸出三张黄符贴在病房门上,“这是护心符,能挡邪术侵扰。” 小生握紧龙契,枣木上的纹路正与罗盘指针共鸣:“我跟你去追,小明留在这里守着陈阳。”
两人顺着龙契的感应追到韩江岸边的古码头,晨雾里停着一艘乌篷船,船篷上贴着扭曲的邪符。“是玄尘的手下,用了‘水遁术’。” 李道长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桃木剑上,剑穗铜钱 “叮铃” 作响,“你用四象阵封死东西南三个方向,我从北面逼他出来。” 小生立刻掏出符纸,借着码头的礁石、船桩、渔火布阵,青龙符的绿芒刚亮起,乌篷船突然翻涌起来,黑衣人抱着地图从水里钻出来,手里的缅刀沾着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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