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艰难地穿透营地浑浊的空气,却驱不散C区帐篷内弥漫的沉重与疲惫。青竹依旧在昏睡,但眉头已经舒展,呼吸悠长平稳,胸口那经过净化处理、包扎整齐的伤口不再有诡异的脉动和色泽,只有失血与灼伤后的虚弱苍白。这几乎算得上奇迹的景象,却无法给帐篷里的另外三人带来多少宽慰。
林薇坐在角落,背靠着冰冷的帐篷支柱,脸色比昏睡的青竹好不了多少。她摊开左手,掌心那道为自己放血而划开的伤口已经草草包扎,但纱布边缘隐隐透出暗红——不是鲜血的颜色,而是一种更深沉、仿佛浸染了某种异质能量的色泽。伤口传来阵阵麻痒与刺痛交织的怪异感觉,并不像正常愈合的征兆。
更让她心神不宁的,是怀中的虎符碎片。
自防空洞那场疯狂仪式后,碎片一直很“安静”。不再有稳定的温热,不再有微弱的指引或悸动,它躺在那里,触手冰凉,仿佛变成了一块真正的、毫无生气的古老青铜残片。只有当她凝神内视,将意念集中在它上面时,才能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存在感”,以及……一道清晰的、贯穿了碎片本身的、细微却无法忽视的裂痕。
那道裂痕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能量结构上的“创伤”。是仪式中过度抽取力量导致的?还是被那“渊瞳”的冰冷目光直接“刮伤”的?林薇不知道。她只知道,这枚伴随她穿越两世、屡次在危急关头提供指引和庇护的神秘碎片,此刻正处于前所未有的虚弱状态,甚至可能……已经损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隐隐的不安缠绕着她。失去了碎片的感应,在这危机四伏的末世,如同盲人失去了拐杖。
帐篷外,营地的气氛也变得微妙而紧张。周明远和那个医学生在天亮后被人发现昏迷在防空洞附近(林薇和王浩故意将他们挪到了稍远的地方),抬回了营地。周明远至今未醒,据说高烧不退,胡话连篇,偶尔会尖叫着“眼睛”、“不要看”之类的破碎词句。营地管理层暂时由那个矮胖的张管理员和其他几人接管,但显然威信不足,各种小道消息和猜测在幸存者中飞速流传。
有人说周明远是研究邪门东西遭了反噬;有人说昨夜后山出现了不干净的东西,引发了大规模的“鬼压床”和噩梦(不少幸存者确实表示昨夜睡得极不安稳,感到被窥视);更有传言,将矛头直指林薇他们——这几个外来者一来,营地就怪事不断,周明远出事前正是和他们一起出去的!
无形的排挤和猜忌如同缓慢滋生的霉菌,在营地中蔓延。分配给C区的每日饮水配额明显减少,路过的幸存者投来的目光也充满了戒备和疏离。王浩出去打听消息时,甚至被几个原本还算客气的人阴阳怪气地询问“你们那个一直盖着的笼子到底装了啥”、“你们那个重伤的女伴怎么突然就好了,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法”。
“妈的,这地方没法待了!”王浩气冲冲地回来,将少得可怜的一点杂粮饼扔在地上,“那群白眼狼!周明远在的时候好歹还讲点规矩,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我看那个姓张的胖子就没安好心,说不定正琢磨着怎么把我们赶出去,或者干脆……”
他没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寒意说明了一切。在末世,失去价值的、或者被视为“异类”和“麻烦”的个体,下场往往比直接面对丧尸更惨。
陆衍抱着陆瑶的笼子,身体微微发抖,脸上写满了恐惧。他只是一个普通学生,失去萧烬记忆碎片后,更是脆弱。青竹重伤时他还能强撑,现在外部压力骤增,他几乎要崩溃了。“林薇姐……我们……我们怎么办?”
林薇没有立刻回答。她缓缓握紧左手,掌心伤口的怪异刺痛让她保持着清醒。虎符碎片暂时沉寂,但她在防空洞握住“定星仪”、引导净化光束时,那种与碎片力量深度连接、甚至短暂“融合”的感觉,却残留了一些模糊的“印记”。她感觉自己对周围环境中那种细微的、非自然的“能量流动”或“污染残留”,似乎比之前敏感了那么一丝。比如现在,她就能隐约感觉到,营地中央周明远所在的医疗帐篷方向,传来一阵阵混乱、虚弱且带着惊惧残留的“精神波纹”,而营地外围的某些角落,则潜伏着几道充满恶意和贪婪的“视线”,正若有若无地扫向他们这里。
这不是弹幕提供的信息,更像是她自己新觉醒的、极其初步的“感知”。是多次接触超自然力量(碎片、源血、逆纹、渊瞳)带来的变异?还是她作为“穿越者”和“碎片持有者”本身的某种特质被激发了?
无论是哪种,目前都太过微弱,无法形成有效帮助。眼下的困境,需要现实的解决方案。
“我们确实需要离开。”林薇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但冷静,“但不是现在。青竹需要时间恢复最基本的行动能力,哪怕只是能让人搀扶着走。我们也需要尽量补充一些物资,特别是药品和干净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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