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老鼠。
奶奶的指甲缝里,嵌着爷爷失踪那天的报纸。
……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风平浪静。再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声响。父亲绝口不提那晚的事,母亲也变得异常沉默,只是眼神里的惊恐并未褪去,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的、几乎刻入骨髓的畏惧。她变得有些神经质,总是下意识地搓着手,倾听周围的动静。
父亲不再允许我们晚上靠近灵堂。他一个人守夜,天亮时才带着一身烟味和更深的疲惫回来,倒头就睡。
那种表面的平静,像一层薄冰,覆盖在深不见底的寒潭上。我知道冰面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在积累。那“咚咚”的敲击声,和那片嵌在死人指甲里的报纸,日夜在我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我试过委婉地提醒父亲,换来的却是他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呵斥,他眼睛赤红地让我闭嘴,不许再胡思乱想,甚至扬手要打我,被母亲拼命拦住。那一刻,我从他眼中看到的不仅是愤怒,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他在害怕。他拼命地想捂住什么。
母亲之后偷偷找到我,流着泪求我别再惹父亲生气,她说父亲心里苦,奶奶走了,他压力大。她说那晚我们肯定是听错了,累糊涂了。她说一切都会过去的,等奶奶入土为安就好了。
可我知道,过不去了。
那份恐惧,和棺材里那个可能藏着某个可怕秘密的“东西”,不会就这么过去。
守夜的第七夜,也是最后一夜。明天,棺材就要抬上山下葬了。
晚饭气氛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父亲埋头扒饭,一言不发。母亲心神不宁,好几次筷子都没夹到菜。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呜咽着刮过屋檐和老旧的窗棂,发出类似叹息的声响。
刚放下碗筷,那种声音就又来了。
但不再是棺材里模糊沉闷的“咚咚”声。
而是清晰无比、极具节奏感的——
叩!叩!叩!
声音来自大门。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带着一种冰冷的耐心,仿佛敲门的人确信里面的人一定会开,只是时间问题。
一下,一下,敲在死寂的夜里,也敲在我们每个人的心脏上。
父亲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他猛地扭头,死死盯住房门,眼球剧烈颤抖着,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景象。
母亲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她脸上那种长期以来的惊恐、不安、卑微,在这一刻忽然消失了。她像是终于等待了某个期盼已久的信号,眼睛里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嘴角慢慢向上弯起,形成一个巨大而僵硬的、完全不属于她的笑容。
那笑容漂亮,却令人毛骨悚然。
她站起身,动作轻盈得有些诡异,声音温柔得发腻,拖着长长的调子:
“来了……是你爷爷回来吃饭了。”
“不!别开!”父亲像是被烫到一样弹起来,声音劈裂,带着彻底的惊骇。他猛扑过去,从后面死死抱住母亲,想把她拖离门边。“拦住她!快拦住她!”他冲我嘶吼,额头上青筋暴起。
母亲的头颅以一种非人的角度缓缓扭过来,看着父亲,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她甚至没有怎么用力,只是胳膊轻轻一抬、一推。
父亲至少一百六十斤的身体,竟像一片枯叶般被轻飘飘地推了出去,重重砸在后面的饭桌上,杯盘碗盏哗啦啦碎了一地。他闷哼一声,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一时无力。
叩门声还在持续,平稳得令人发疯。
灯光下,父亲仰起的脖颈上,几个青黑色的指印清晰可见,正迅速浮肿起来。那绝不是活人能留下的痕迹。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紧了我,手脚冰冷麻木。我踉跄着退到墙角,抖得不成样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尖叫——报警!必须报警!
我颤抖着摸出手机,冰冷机身几乎握不住。解锁屏幕时手指滑了好几次。那催命般的叩门声像是敲在我太阳穴上。110,这三个简单的数字,我按得艰难无比。
电话通了。
嘟——嘟——
每一声等待音都漫长如一个世纪。我死死盯着那扇仍在被敲击的门,母亲正微笑着,一步步向它走去,手指伸向了门闩。
“喂?110接警中心。”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女声。
救命稻草!我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对着话筒嘶喊:“救命!救救我们!地址是柳河镇槐树巷十七号!我奶奶…我奶奶她头七…她在敲门!我妈疯了!我爸他…”
我语无伦次,巨大的恐惧让我几乎窒息。
然而,电话那头,回应我的,却不是预想中冷静专业的询问。
在一阵奇怪的、像是电流又像是老旧磁带卡顿的嘶啦杂音之后,一个声音响起了。
苍老,沙哑,扭曲得像是声带被砂纸磨过,每一个音节都拖着粘稠的湿气,却带着一种刻意模仿出来的、慈祥到令人头皮炸裂的语调:
“乖孙……”
那声音顿了顿,我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冰封。
然后,它慢悠悠地,清晰地,透过听筒,钻入我的耳膜:
“……开门让奶奶看看你。”
咔哒。
与此同时,母亲微笑着,抽掉了最后一道门闩。
吱呀——
老旧的木门,带着刺耳的摩擦声,向内缓缓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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