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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博物馆的阴冷是沁入骨头缝的。时值盛夏,馆外热浪翻滚,蝉鸣聒噪,馆内却像是被遗忘在时间深处的另一个维度,空气凝滞,弥漫着灰尘与古老木料混合的沉腐气味。这种冷,空调冷气远远达不到,它是一种地底深处泛上来的、属于无数陪葬品的阴寒。
我叫陆仁,一个考古系刚毕业的实习生,战战兢兢地杵在器物部办公室门口,手里捏着的报到单边缘已被手汗浸得有些发软。
“新来的?”一个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猛地转头,看到一个干瘦的小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整个人像是从旧纸堆里直接走出来的人形标本。他脸颊凹陷,眼神却异常锐利,正上下打量着我。
“是,是的!老师您好,我叫陆仁,今天来器物部报到实习。”我赶紧鞠躬,差点把报到单戳到自己眼睛。
“我姓秦,负责保管组。”他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跟我来。”
秦老师——后来我知道馆里背后都叫他“秦老鬼”——转身就走,步子不大却奇快,我小跑着才能跟上。走廊又长又深,两侧是厚重的深色木门,门牌上的字迹大多模糊不清。顶灯昏暗,几步才有一盏,把我们俩的影子在斑驳的地面上拉长、缩短、又拉长,如同蹒跚的鬼魅。
他最终停在一扇锈绿色的铁门前,摸出一串黄铜钥匙,叮当作响地找出其中一把,插进锁孔,费力地转动。“咔哒”一声闷响,门开了,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铁锈、尘埃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库房重地,规矩多。”秦老鬼侧身让我进去,声音在空旷的库房里激起轻微的回音,“不该碰的别碰,不该问的别问,尤其是晚上值班,听到什么动静,就当没听见。”
库房极大,顶棚很高,一排排巨大的金属储物柜如同冰冷的钢铁丛林,沉默地矗立着,柜身上贴着泛黄的标签,写着难以辨识的编号。空气里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以及老旧的中央空调系统在头顶管道里发出的、如同垂死者叹息般的微弱嗡鸣。
我的工作琐碎又枯燥:登记新入库的陶器碎片,给一批生锈的铁剑拍照存档,用软毛刷清理一尊小型石雕上积年的灰尘。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流速,只有窗外天色渐渐暗淡,提醒我夜晚的临近。
馆里五点闭馆,工作人员陆续离开。秦老鬼临走前又特意拐到库房门口,那张干瘦的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愈发晦暗不明。
“小陆,今晚你第一次值夜,巡夜时手电拿稳,只看自己脚下。西侧那个新辟的‘珍宝厅’,尤其……别进去。”他顿了顿,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东西,“那里面的东西,邪性。”
我心里咯噔一下,强笑着点头:“知道了,秦老师,我不去。”
他似乎想再说什么,最终只是摆了摆手,转身融入走廊的黑暗中,脚步声渐行渐远。
偌大的博物馆,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种静,并非无声。是一种被无限放大的、窸窸窣窣的背景音。也许是老鼠在天花板夹层里跑动,也许是老旧的管线热胀冷缩,也许是风吹过高处通风口的呜咽。但在这种环境里,每一种细微声响都像是某种东西在暗处蠕动的征兆。
我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墙上的挂钟指针慢得令人心焦。
熬到夜里十一点,是该第一次巡夜的时间了。我深吸一口气,抓起那把老式的强光手电,冰凉的金属触感稍微给了点底气。
手电的光柱在漆黑的走廊里劈开一道狭长的空间,光线所及,是两侧冰冷的玻璃展柜,里面那些凝固了千百年的器物在微弱光线下反射着幽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我的脚步声在寂静中被放大,啪嗒,啪嗒,带着回音,清晰得让人心慌。
我严格按照巡夜路线,检查一个个展厅的门锁,用手电扫过展厅深处的角落。一切都正常,正常得近乎压抑。
直到我走到西侧廊道的尽头。
那条通往新“珍宝厅”的走廊,比别处更黑,温度也明显低了几度。我站在原地,手电光下意识地朝那边扫了一下。
廊道深处,那扇厚重的、仿古铜包边的大门,似乎……虚掩着一条缝。
我记得清楚,闭馆后我跟着保安队长最后确认过,这门是锁死的。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秦老鬼的警告在耳边回响。
可是……万一只是没锁好呢?万一进了贼?作为值班人员,我是不是有责任去确认一下?
理智和恐惧疯狂拉扯。最终,一种混合着职责感和该死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我咽了口唾沫,攥紧手电,一步步挪了过去。
越靠近,空气越冷。那扇门缝里,渗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息,不是库房里的陈腐,而是更幽邃、更阴寒的感觉,像是……打开了一座千年古墓。
我屏住呼吸,用颤抖的手,轻轻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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