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发紧,几乎不像是自己的。
长衫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他枯瘦得如同鹰爪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拂过柜台光滑的乌木表面,那动作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感。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浑浊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
“典当……”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朽木,“需有‘物’。”
他特意加重了“物”字,那浑浊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
我的心跳骤然失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物?我除了这身湿透的廉价西装和里面那颗被绝望啃噬得千疮百孔的心,还有什么?廉价的电子表?泡了水的打火机?它们加起来能值几个铜板?
“我……”喉咙发紧,几乎窒息,“我没什么值钱东西……”
“值钱?”长衫老人发出一声极轻的、意义不明的嗤响,像枯叶在寒风中摩擦,“非金玉,非珠翠。吾所收,乃‘价’。”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几乎要刺穿我的皮肉,“心中所系,身外所执,乃至……命数。”
“命数?”我下意识地重复,一股寒意沿着脊椎蛇行而上。
“然。”老人的声音平板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他人之命数,亦可为‘物’。”
轰!
这句话像一道惨白的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同时张胖子那张总是油光满面、堆满假笑的脸,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就是他,在老板面前搬弄是非,害我丢了那份勉强糊口的工作!就是他,把我推进了这冰冷的雨夜和绝望的深渊!
一个名字,带着滚烫的恨意,几乎要冲破喉咙。
“张德贵!”我脱口而出,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狠厉,“他!张德贵!他的命,能当多少钱?”
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愣住了。刚才那一瞬间的冲动,像魔鬼的蛊惑。空气仿佛凝固了。煤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墙上那些奇形怪状的影子也随之剧烈晃动,如同群魔乱舞。
长衫老人那布满沟壑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浑浊的眼珠转向我,里面似乎沉淀了千年的尘埃。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仿佛我提出的只是一件寻常不过的旧怀表。
他枯瘦的手指,不知何时已拿起一杆细长的、黄铜秤杆。秤杆上刻着密密麻麻、无法辨认的符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秤盘和秤砣也是黄铜的,小巧得诡异,上面同样覆盖着扭曲的刻痕。他悬空提着那杆小秤,对着虚空,仿佛那里真的放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手指极其轻微地捻动着秤杆末端的细绳,秤砣随之晃动,在虚空中划出微不可察的轨迹。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祭祀般的肃穆感。
片刻,他停下了动作。秤杆保持着一种奇异的平衡。
“此人命数……”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石板上,“值……纹银一百两。”
纹银?一百两?我脑子有点懵。这都什么年代了?但一个更清晰的数字瞬间取代了所有疑惑——一百万!按照某种模糊的古银换算,这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足以填平债务,逃离这该死的出租屋,甚至……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狂喜像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张胖子那张脸在脑海中扭曲变形,不再是可恨,而是变成了一堆金光闪闪、唾手可得的钞票!是他欠我的!这是他活该付出的代价!
“当!我当!”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变调,“张德贵的命!当给你!”
长衫老人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绝不是一个笑容,更像凝固蜡像上的一道冰冷刻痕。他浑浊的眼珠盯着我,缓缓放下那杆诡异的铜秤。枯瘦的手伸向柜台下方,摸索着。
“啪嗒。”
一个沉重的、暗红色的丝绒布袋被放在乌木柜台上,发出一声闷响。袋子口没有束紧,露出一角耀眼的金黄——是金条!沉甸甸的金条!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眼睛死死盯住那抹金色,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金色,如此纯粹,如此耀眼,像黑暗深渊里唯一的光!什么张胖子,什么愧疚恐惧,在这一刻都被这刺目的金色彻底焚毁、蒸发!这是钥匙!打开新生活的金钥匙!
“拿好。”老人的声音冷得像地窖里的石头,“典当成立。此物归你。”
我几乎是扑上去,双手颤抖着抓住那个布袋。冰冷、坚硬、沉重!是真实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我吞没。我紧紧攥着它,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仿佛抓住的不是金条,而是溺水者唯一的浮木。
“记住,”就在我转身欲走的刹那,老人那沙哑的、毫无起伏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冷的铁链缠绕过来,“典当次数……有定数。九次即止。”
九次?我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头。昏黄的灯光下,老人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皱纹如同刀刻,那双浑浊的眼睛正看着我,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死寂的深潭。九次?这警告听起来如此荒诞,如此遥远。一次就足够了!一次就改变了一切!张胖子那种人渣的命,能换来这沉甸甸的金子,值!太值了!至于九次?那根本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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