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晚的心血。
是她出事前那段时间,几乎耗尽所有心力,不眠不休为我设计的。她说,要建一座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房子,要面朝阳光,要有大大的落地窗,窗外要种满我喜欢的茉莉花,还要有一个小小的画室,让她能安静地作画……
图纸上那些清晰流畅的墨线,那娟秀却带着设计师特有力量感的字体,每一个“林哲”的名字旁标注的细节要求……都如同她昨日才放下笔,带着温热的呼吸。这图纸,本该是她捧到我面前的惊喜,本该是我们未来生活的蓝图。
可如今,它却像一个冰冷的、来自幽冥的回响。
我的视线死死地钉在图纸右下角,那片设计师签名栏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苏晚”。
两个字,墨迹淋漓,饱满得几乎要透出纸背。
那墨色,是新鲜的,是湿润的!带着一种生命刚刚离开般的潮湿感!甚至有一处微小的墨迹晕染开了一点,像是刚刚书写完毕,就被匆忙卷起塞进了盒子,甚至来不及等待它完全干透!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墨汁特有的微腥气味,混合着纸张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直冲鼻腔!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挤出,又被我死死地咬住嘴唇咽了回去。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铁手,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猛地往下拖拽!我踉跄着倒退一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长明灯的火苗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流带得剧烈摇晃起来,在玻璃罩里疯狂地跳动挣扎,灵堂里的光影随之剧烈地扭曲、变形。苏晚遗像上的笑容,在明灭不定的光线中变得无比诡异,那双温润的眼睛,仿佛穿透了相框的玻璃,穿透了生与死的界限,穿透了这狂暴的雨夜,带着墨迹未干的湿气,幽幽地凝视着我。
图纸冰冷地摊在供桌上,那未干的墨迹像一双刚刚松开、还带着余温的手,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不可能的存在。
头七回魂夜。
暴雨如注。
亡妻设计的图纸,墨迹未干。
窗外,一道惨白刺目的闪电,如同巨大的利斧,猛地劈开了浓墨般的夜幕。紧随其后的,是足以撼动大地、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的炸雷!
轰——隆——!
雷声滚过天际,震得整座老旧的楼房都在簌簌发抖。灵堂里,供桌上那张遗像猛地跳动了一下,相框边缘磕在桌面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图纸在惨白的电光映照下,那未干的墨迹,幽幽地泛着光。
***
三天后,城郊那块荒僻的地皮上,终于有了动静。这里远离喧嚣,只有稀疏的几棵老树和半人高的荒草在初秋的风里摇曳。挖掘机巨大的钢铁手臂带着一种蛮横的力量,轰然落下,撕裂了地表沉默的泥土。
我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看着。苏晚的图纸被我紧紧卷握在手中,冰凉的纸筒硌得掌心生疼。这图纸像一个来自幽冥的指令,驱动着这一切的开始。工头老赵是个皮肤黝黑、嗓门洪亮的中年汉子,此刻正叼着烟卷,叉着腰站在挖掘机旁指挥。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掩盖了荒原上所有细微的声响。
“林老板,您这地儿风水好啊!”老赵看见我,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声音在噪音里显得有点飘忽,“您太太这设计,啧,真讲究!一看就是懂行的!”
我勉强扯动嘴角,算是回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脚下这片新翻开的、颜色深褐得近乎发黑的泥土。一股难以形容的土腥气,混合着某种更深沉、更滞涩的腐烂气息,随着风一阵阵飘过来,钻进鼻腔,带着一股铁锈般的微腥。图纸在手里似乎更沉了。
“是嘛……”我的声音干涩。
“那可不!”老赵没察觉我的异样,吐了个烟圈,“您放心,我老赵手底下都是熟手,保管给您把这地基打得又平又结实!按图施工,一丝儿都不会差!”
挖掘机巨大的铲斗再次落下,“哐”一声闷响,深深插进地里。这一次,声音有些不同。不是那种纯粹的泥土被翻开的松软声音,而是像撞上了什么硬物,沉闷中带着一点空洞的回音。
“咦?”操纵挖掘机的年轻工人小吴探出头,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老赵也皱起了眉头,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底狠狠碾灭。“停!停!”他挥手示意。
轰鸣声戛然而止,世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所有人都围拢过去。深挖的地基坑里,湿漉漉的泥土下,隐约露出了一角暗沉的东西,不是石头,那颜色……黑得发黑,像是被油浸透了千百年。
工人们拿着铁锹跳下去,小心地清理着周围的浮土。随着泥土被一点点扒开,那暗沉物体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长条形。
一头大,一头略小。
边缘厚实,带着某种沉重而压抑的弧度。
一股更浓烈的、如同打开了尘封千年的地下墓穴般的阴冷腐朽气息,猛地从坑底升腾起来,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杂着湿泥、霉烂木头和某种无法形容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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