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如同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抬起头,惨白的脸在雨夜中毫无血色,难以置信地环视着这个被自己挖开的、如同地狱入口的深坑。
这坑底,绝不仅仅是一具骸骨!
借着远处偶尔划破夜空的惨白闪电,他看到了!在浑浊的泥水和盘虬的树根缝隙间,是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森森白骨!腿骨、臂骨、肋骨、碎裂的颅骨…相互挤压、堆叠、扭曲,如同一个巨大的、被遗忘在树根深处的乱葬坑!粗壮的老槐树根如同贪婪的寄生虫,从这些骸骨的缝隙中野蛮地钻出、生长,又反过来死死地缠绕着它们,有些骨头甚至被根须直接穿透、包裹,生长在了一起!
浓烈的、无法形容的腐臭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和槐树根特有的苦涩味道,猛地从坑底蒸腾而起,直冲鼻腔!陈默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
他颤抖着,几乎是爬着,挪到坑的另一边,双手疯狂地扒开泥浆和纠缠的细根。更多的白骨暴露出来!一具,两具…根本数不清!年代久远的骨头已经发黄发黑,与泥土和树根几乎融为一体;而一些相对“新鲜”的骸骨上,甚至还粘连着尚未完全腐烂的深褐色衣物碎片!
闪电!惨白的光再次撕裂雨幕,短暂地照亮了坑底地狱般的景象。
就在那堆叠的、被树根缠绕的骸骨缝隙中,靠近坑壁的位置,一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白骨惨白的幽光,猛地刺入陈默的眼帘!
那光芒微弱得如同萤火,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冰冷的熟悉感!
陈默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倒流了!一股巨大的、足以将他撕碎的恐惧和预感攫住了他!他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不顾肮脏的泥浆和冰冷的骸骨,伸出剧烈颤抖的手,拨开缠绕的黑色根须,扒开覆盖的泥土。
终于,他摸到了那冰冷坚硬的东西。
那是一条项链。
一条样式极其普通的、细细的银链子。链子的末端,坠着一颗小小的、雕成水滴形状的、极其廉价的蓝色玻璃坠子。坠子的边缘已经磨损得有些圆钝,但那点幽蓝的光,却顽强地从玻璃内部透出,在惨白的闪电映照下,幽幽地闪烁着。
陈默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狂暴的雨声、呼啸的风声、甚至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都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抽走了。
时间凝固。
血液冻结。
二十年的时光,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胶片,瞬间扭曲、燃烧、化为灰烬,只留下眼前这冰冷、微小、却带着毁灭性力量的幽蓝光点。
这条项链…他认得!他怎么会不认得?!
这是母亲的东西!是他记忆中,母亲一直贴身佩戴、视若珍宝的项链!那个水滴形的蓝色玻璃坠子,是他小时候在镇上赶集,用攒了很久的几毛钱买的…最便宜的地摊货…可母亲却笑得那么开心,立刻就戴上了,再也没摘下过…
二十年前那个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夏夜…母亲和父亲激烈争吵后摔门而出…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她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父亲一夜白头,从此沉默寡言,最终郁郁而终。这条项链,也随着母亲的消失,成了他心底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一个被时光尘封、不敢触碰的禁忌。
可现在…它竟然…竟然出现在这里!在这株吃人老槐树盘根错节的树根之下!在这累累的白骨堆中!
母亲…不是失踪了…
她是被“献祭”了!和族谱上那些名字一样!成了这株邪树根下的养料!
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陈默所有的理智和恐惧!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嘶吼,一把攥紧了那冰冷的项链,粗糙的链子深深勒进掌心皮肉,几乎要嵌进骨头!蓝色的水滴坠子死死抵在掌心,那点幽光仿佛灼烧着他的灵魂。
“啊——!!!”
他跪倒在冰冷刺骨的泥浆和累累白骨之上,仰起头,对着漆黑如墨、暴雨倾盆的夜空,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雨水混合着滚烫的泪水,疯狂地冲刷着他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庞。
就在他悲愤欲绝、心神彻底被这残酷真相撕裂的瞬间——
“咔…咔…咔…”
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凌在耳边碎裂,清晰地穿透了狂暴的雨声!
陈默的咆哮戛然而止。
他全身的汗毛在刹那间根根倒竖!
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对死亡最深沉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比刚才发现母亲项链时更加冰冷、更加致命!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如同生锈的齿轮,一格一格地转动,投向坑底那些被他挖掘暴露出来的、层层叠叠的骸骨。
就在他眼前。
在他攥着母亲项链、跪倒的位置旁边。
一具被粗壮黑色树根缠绕穿透、半掩在泥浆里的骸骨,那空洞洞、深陷的眼窝里,两团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点,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骤然亮起!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被触发,那幽绿的鬼火,一点,两点,三点…密密麻麻,在坑底这片白骨之海中,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无声无息地、冰冷地…接连亮起!
无数双空洞的眼窝,在暴雨冲刷的深坑底部,幽幽地“盯”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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