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你怎么了?!”陈默扶住他冰冷湿滑、不断往下瘫软的身体,急声问道。
阿杰似乎完全听不见他的话。他像一尾离水的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双手死死抓住陈默胸前的衣襟,指甲隔着湿透的布料几乎要抠进他的皮肉里。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眼神涣散,视线却像穿透了陈默,死死盯着他身后的虚空,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想象的恐怖景象。
“树…树…”阿杰的嘴唇疯狂地哆嗦着,破碎的音节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沫的腥气,“树…吃人…吃人…啊!”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身体剧烈地向上弓起,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就在这濒死的痉挛中,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量,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抠着陈默的肩膀,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从喉咙深处,挤出最后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沾着血:
“它…醒…了!跑…快…跑…”
话音未落,他死死抓住陈默的手猛地一松,整个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那双布满血丝、瞪得滚圆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看”着陈默身后的方向,瞳孔深处,倒映着摇曳的油灯昏黄的光,凝固着永恒的、极致的恐惧。
陈默僵在原地,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血液都凝固了。他缓缓低下头,目光落在阿杰沾满泥水的裤腿上。
那里,清晰地粘着几片焦黑、蜷曲的槐树皮碎屑。
阿杰也碰了枯枝!
“树吃人…它醒了…”
阿杰临死前那撕裂般的嘶吼,如同魔咒,在他脑中疯狂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淋淋的重量。陈默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洞开的、灌满风雨的房门,死死投向村口的方向。无边的黑暗和雨幕深处,那株半枯半荣的老槐树,仿佛一个蛰伏的、刚刚苏醒过来的巨大恶魔,正无声地张开它饥饿的、盘根错节的巨口。
不能再等了。
必须知道树根底下,到底埋着什么!
***
暴雨,像天河倾覆,疯狂地抽打着大地。陈家坳彻底沉入了黑暗的深渊,除了雨声,万籁俱寂。陈默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色雨披,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没过脚踝的泥浆,艰难地摸向村口。
雨水冰冷刺骨,顺着雨披的缝隙灌进脖颈,但他几乎感觉不到冷。阿杰临死前那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耳孔里溢出的槐树籽,族谱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献祭”记录…如同烧红的烙铁,烫灼着他的神经,驱使着他向前。
村口到了。那株巨大的槐树在无边雨幕和浓重的夜色里,只剩下一个更为深沉的、狰狞的轮廓。死去的半边枯枝如同无数指向天空的骸骨,活着的半边则在狂风中发出沉闷而痛苦的呜咽。树下泥水横流,汇成浑浊的小溪。
陈默放下肩上沉重的铁锹和短柄镐头。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因寒冷和恐惧而有些麻木的手指微微刺痛。他选的位置,是那半枯死部分的正下方,靠近巨大主根隆起的地方。他记得族谱上那些隐晦的记载:“泥土新动”、“泥土翻涌如沸”…
深吸一口混杂着雨水和浓郁土腥味的冰冷空气,他不再犹豫,抡起沉重的镐头,狠狠刨向湿透的、被树根紧紧抓住的泥土!
“噗!”
镐头深深楔入泥泞,溅起浑浊的水花。阻力极大,盘结的树根像坚韧的巨蟒,在地下编织成一张难以突破的网。陈默咬紧牙关,双臂肌肉贲张,汗水混着冰冷的雨水从额头滚落。他拔出镐头,换了个角度,再次奋力刨下!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狠戾。铁锹紧跟着插入被镐头松动的泥土,用力撬起,甩到一边。
泥土被一层层剥开,混杂着碎石、腐烂的落叶和无数细小的、早已枯死的树根。坑在缓慢地加深、扩大。冰冷的雨水不断灌入坑底,很快便积了浑浊的泥浆。陈默浑身湿透,沉重的雨披贴在身上,每一次动作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但他不敢停,心中那团混杂着恐惧、愤怒和必须知晓真相的火焰在支撑着他。
挖了不知多久,手臂早已酸痛得失去知觉,坑深已及腰。就在他再一次奋力将铁锹插入坑底泥浆时——
“喀嚓!”
一声沉闷而令人牙酸的脆响,从铁锹尖端传来!像是木头断裂,但感觉又完全不同,更加…干脆?
陈默的心猛地一缩,动作瞬间僵住。他慢慢蹲下身,不顾泥浆淹到小腿,伸出带着厚厚泥垢、微微颤抖的手,探入冰冷浑浊的泥水里摸索。
指尖,猛地触到一块坚硬、冰冷、带着棱角的物体!
不是树根!
那触感…是骨头!
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双手在泥水里急切地扒拉着,拂开黏腻的泥浆和缠绕的细小根须。
一截森白的、属于人类的腿骨,赫然暴露在坑底浑浊的泥水中!紧接着,是相连的盆骨…再往下扒,更多的骨头显现出来,扭曲纠缠在一起,被无数粗壮如巨蟒、颜色深褐发黑的树根紧紧地缠绕、包裹、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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