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石室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夜明珠柔和的光晕,此刻却像惨白的鬼火,冰冷地映照着石室中央那两具透明的水晶棺椁,以及棺中那两张栩栩如生、却毫无生气的面容。
林昭月(林月娘)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尊失去灵魂的石雕,目光空洞地凝固在左侧那具水晶棺中。棺中女子,云鬓高绾,身着繁复华美的宫装,容颜绝丽,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哀愁与坚韧,那张脸……那张她曾在模糊记忆中、在母亲仅存的画像上见过无数次的脸……是母亲林婉柔!绝不会错!
而右侧棺中那身着前朝武将官服、面容刚毅的男子……是外祖父!舅舅书房中那幅泛黄画像上的人!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与世隔绝、诡谲阴森的前朝禁地深处?!慕容垂不是说林家满门被灭,尸骨无存吗?!为何父母的尸身会完好无损地保存在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巨大的震惊、荒谬、恐惧、以及一种被彻底欺骗和颠覆认知的滔天怒火,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她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格格作响,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挣扎着想要爬向那具属于母亲的水晶棺,指尖在冰冷的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娘……娘亲……”
“别过去!”猎户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他强撑着伤势,挡在了林昭月与水晶棺之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棺椁有禁制,贸然触碰,恐有不测!”
林昭月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猎户,又猛地转向一旁依靠着白玉莲座、气息奄奄、目光却死死锁在母亲棺椁上的灰衣人,声音嘶哑尖厉,如同杜鹃啼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为什么我娘会在这里?!你们到底是谁?!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灰衣人艰难地抬起眼,看向状若疯魔的林昭月,那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滔天的痛楚、愧疚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悲伤。他张了张嘴,又是一口暗红的血液从嘴角溢出,染红了他苍白的下颚。车夫连忙上前替他擦拭。
“主上伤势太重,不能再受刺激!”车夫急声道,眼神带着恳求看向林昭月。
“让她……知道……”灰衣人却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有权利……知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目光重新投向那具宫装女子的水晶棺,眼神变得悠远而痛苦,仿佛穿越了漫长的时光,回到了某个血腥而绝望的夜晚。
“婉柔她……并没有死在十年前的梅林血案……”灰衣人的声音沙哑而飘忽,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艰难挤出,“那晚……是慕容垂精心策划的骗局……他需要林家的血脉……完成某种邪术……但婉柔……她提前察觉了……她用了一种……林家秘传的假死之术……骗过了所有人……”
林昭月如遭雷击,浑身僵住!母亲……是假死?!那场导致林家覆灭、让她颠沛流离十年的血案,竟然是母亲金蝉脱壳的计策?!那具在火海中找到的焦尸……是谁?!
“那……那具尸体……”她声音颤抖。
“是慕容垂找来的替身……”灰衣人眼中闪过刻骨的恨意,“他需要让世人相信林家已彻底覆灭,方便他暗中行事……婉柔假死之后,被我……和慕舟兄暗中转移……但慕容垂的势力太大,追查得太紧……为保万全,慕舟兄只好带着你远走江南隐姓埋名……而婉柔……则被送来了这里……这处前朝皇室遗留的、最隐秘的冰魄玄棺之中……以玄冰之力,封存最后一缕生机……等待……等待或许存在的转机……”
等待转机?林昭月心脏狂跳,目光猛地落在灰衣人身上:“转机?什么转机?和你有关?和你追寻的‘阴丹’有关?!”她想起了怀中的纸条,想起了“血脉至亲”、“一线生机”的字眼!
灰衣人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带着一种深可见骨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疯狂:“慕容垂追寻的邪法,源自前朝国师一脉,诡谲莫测,有伤天和,却可能……蕴含着一丝逆转生死的悖逆之力……这‘阴丹’之说,虚无缥缈,或许根本不存在……或许……只是开启这处禁地、接触那股力量的……钥匙……”
他的话语颠三倒四,充满矛盾,显然伤势和秘法反噬已让他神智有些模糊。但林昭月却捕捉到了关键!慕容垂的邪法可能蕴含逆转生死之力?母亲在此沉睡,是为了等待这股力量?!那灰衣人做这一切,潜入慕容垂身边,追寻阴丹,甚至“假死”脱身,最终引导她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救母亲?!
这个猜测让林昭月浑身冰冷!如果真是这样,那灰衣人对她……从一开始的接近、保护,甚至那看似情深义重的舍命相护……难道真的……都只是为了利用她林家血脉,开启禁地,救活棺中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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