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日头斜斜挂在天上，给红旗大队的田野镀上一层暖黄。顾青舟正弯腰跟着江野在冬麦地里除草，指尖划过嫩绿的麦苗，小心翼翼避开刚冒尖的新芽——这是他们和村民们一起种下的冬麦，每一株都承载着来年的希望。
江野站在他身边，手里的小锄头起落间，精准地将杂草连根挖起，动作熟练又轻巧。自从上次一起应对过暴雨冲田，两人在田间劳作时愈发默契，不用多说，江野总会悄悄把顾青舟身边的重活揽过来，连除草都特意选了杂草较少的地块给他。
“慢点干，别累着。”江野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顺手把顾青舟手里的小锄头接过来，“我先把这边的草除完，你去田埂上歇会儿，喝口水。”
顾青舟笑着摇摇头，接过江野递来的水壶：“没事，我也没那么娇气。再说，多干点活，晚上睡得也香。”正说着，就听见田埂那头传来一阵喧闹的脚步声，夹杂着几句不太客气的调侃。
抬头一看，只见邻村东风大队的知青张浩，带着两个同伴，手里拎着空锄头，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张浩是城里来的知青，仗着自己家里条件好，平时就爱偷懒耍滑，还总爱拿“城里知青”的身份在乡下知青面前摆谱。之前在公社的农活交流会上，因为江野指出他翻地不深、影响播种，他就一直记恨在心，时不时就会找机会找茬。
“哟，这不是江野吗？还在这儿跟‘城里来的娇少爷’一起除草呢？”张浩走到田埂边，双手抱胸，眼神轻蔑地扫过顾青舟，“我还以为城里来的知青都不会干活呢，没想到顾知青还挺能装，这除草的样子，倒像是模像样的。”
顾青舟手里的动作一顿，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张浩是故意找茬，可他不想跟这种人计较，只是淡淡地说：“干活就是干活，没必要装。张知青要是没事，就去自己队里的地里忙活，别在这儿耽误大家干活。”
“耽误干活？”张浩嗤笑一声，抬脚往田里迈了一步，故意踩倒了几株刚长出来的麦苗，“我看是你们俩干活太慢，拖了全村的后腿吧？江野，你说你一个本地的，干活还没我们这些城里来的利索，丢不丢人？”
江野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挡在顾青舟面前，眼神冰冷地盯着张浩：“张浩，把你的脚挪开！再敢踩坏麦苗，我对你不客气！”
张浩被江野的气势吓了一跳，却还是嘴硬：“我就踩了怎么了？不就是几株破麦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踩的是你们队的地，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地是全村人的希望，你踩坏麦苗，就是跟全村人作对！”江野往前一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现在，要么把踩倒的麦苗扶起来，要么就滚出我们队的地！”
周围干活的村民们听到动静，都纷纷围了过来。赵磊和陈斌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跑到江野身边，小声说：“江大哥，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找不找茬，也不能让他毁了咱们的麦苗！”江野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顾青舟连忙拉住他的胳膊，轻声说：“江大哥，别冲动，跟他计较不值得。咱们先把麦苗扶起来，别让它们真的毁了。”
张浩见江野被拉住，更加得意，故意用脚又碾了碾身边的麦苗：“我就不扶，你们能把我怎么样？有本事你们动手啊！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城里来的知青，你们要是敢动我，我就去公社告你们，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彻底激怒了周围的村民。王奶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到张浩面前：“你这娃怎么这么不讲理！这麦苗是咱们全村人的口粮，你怎么能这么糟蹋？青舟和江野都是好孩子，你别在这儿欺负他们！”
张婶也跟着说：“就是！张浩，你赶紧给我离开这儿！再敢在这里撒野，我们就不客气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指责张浩。张浩看着周围愤怒的村民，心里有些发慌，却还是不肯低头：“你们……你们别仗着人多欺负人！我告诉你们，我不怕你们！”
江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怒火，看着张浩说：“张浩，我最后跟你说一次，要么扶好麦苗道歉，要么我们就把你送到公社，让公社书记评评理，看看你糟蹋庄稼、欺负知青，到底该不该受罚。”
张浩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公社书记最看重庄稼，要是真被送到公社，他肯定没好果子吃。犹豫了半天，他终于弯腰，不情不愿地把踩倒的麦苗扶了起来，然后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踩坏麦苗，不该找你们麻烦。”
“不仅要给麦苗道歉，还要给青舟道歉！”江野冷冷地说。
张浩咬了咬牙，转头看向顾青舟，声音更小了：“对不起，顾知青，我不该说你装样子。”
顾青舟看着他，平静地说：“没关系，只要你以后不再随便糟蹋庄稼、欺负别人就行。大家都是知青，又都是农民，应该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找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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