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兵部尚书孙承宗,这位两朝帝师沉声开口。
“陛下,若此策能成,实乃我大明九边百万将士之天大福祉!臣每念及士卒因欠饷而哗变,便夜不能寐。”
“然,老臣有四问,请陛下圣裁!”
“一,边镇边堡之地,商贾罕至,百物皆缺。如何保证银号网点能遍布军镇,让士卒能就近支取饷银,而非空持一纸凭据?”
“二,若遇战事,城池被围,银号亦在其中,饷银无法支取,城中将士眼见库银而不得,军心岂非顷刻瓦解?此又如之奈何?”
“三,如何确保各地银号皆有充足现银,以应支取?若遇挤兑,或有巨额军费开支,地方银号无力承担,岂非‘远水解不了近渴’?”
“四”孙承宗的声音陡然拔高“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此皇明银行,由何人掌管?归于户部,还是另立新衙?其主官权力滔天,根植天下,又该如何监督?如何防范其结党营私,成为又一贪腐渊薮?!”
一连串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一个比一个致命。
倒是礼部尚书徐光启,从头到尾没有说话。
他花白的眉毛紧紧拧成一个疙瘩,似乎在苦苦思索解决这些问题的法子。
这些年下来,他早已明白,用祖宗礼法去劝谏这位陛下,是行不通的。
陛下要开创的,本就不是守成之世。
朱由检静静地听完所有人的质疑。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他就那样安然地坐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写满了忧虑、惶恐、凝重的脸。
他的眼神里透出赞许。
“诸位爱卿所虑,极是。”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几位老臣面前,将众人虚扶了一下。
“朕今日召诸位来,不是要乾纲独断。”
“而是要集思广益。”
“你们能想到这么多窒碍之处,是为国尽忠,是大明之幸。”
这话一出,几位老臣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些许。
袁可立抬起头,言语依旧谨慎:“陛下,此等国之大事,老臣等仓促之间所想,恐仍有疏漏,不够周全。”
“无妨。”
朱由检摆摆手,回到御案后坐下,神态自若得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既然是国之大事,自然要思虑周全。”
“今日议不完,明日再议。”
“此事,急不得。”
几位老臣齐齐躬身:“全赖陛下圣明。”
他们心中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御座上的天子还是那个喜怒无常,动辄廷杖贬斥的少年君王。
可如今,举手投足间,已然有了容纳百川的气度与沉稳。
圣君气象,日益浓厚。
朱由检并不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目光落在了户部尚书的身上。
“这钱庄之事,与户部关联最是紧密,那便先从袁爱卿的问题说起。”
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一点,条理分明。
“第一,关于耗费。”
“此事,可与当初的皇明速运等而视之。”
“诸位爱卿可还记得,当初朕要建皇明速运,朝野上下的反对之声,比今日还要大得多,都说那是耗费钱粮,与民争利。”
“可结果呢?”
“旧制驿站,全是支出,人力物力财力的损耗,官吏上下其手的盘剥,是一笔永远算不清的烂账。”
“皇明速运投入扩建,可如今才几年?”
“其带来的便利,其节省下的无形损耗,其自身创造的收益,诸位有目共睹。”
范景文与袁可立对视一眼,皆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皇明速运如今带来的巨大好处,正是最有说服力的例证。
“这皇明钱庄,亦是同理。”朱由检继续道,“将天下钱粮转运的巨大损耗,一次性投入到钱庄的建设中。当下看,是凭空多出了一笔开销。可放眼三五年后,节省下的银钱,足以将这笔投入尽数赚回,且绰绰有余。”
“至于存银之地的安防,朕已有腹稿。屋舍必须以巨石垒砌,铜汁浇灌门缝,外包铁皮。这些细节,后续可交由工部与兵部共同商议。”
见众人已然接受了这一点,朱由检话锋一转,直指问题的核心。
“其二,便是袁爱卿与孙师傅都担忧的,由何人来掌,如何防弊。”
“既然名为皇明银行,便不能是一家独掌。”
朱由检的条理清晰的安排着。
“朕意,由宗人府、户部、以及钱庄所在地的行省布政使,三方共掌。”
“宗人府掌钥匙,户部掌账簿,地方布政使司负责日常监督记账。”
“三方互相钳制,谁也无法一手遮天。”
“账目,则使用‘龙门账’。”
这正是这个时代复式记账法的雏形。
“往后,所有钱庄的账簿,一式三份。本地存一份,户部存一份,内廷御书房存一份!”
“每月核对一次,结果呈朕亲览!”
“一旦三份账目对不上,不必多言,锦衣卫即刻便至,严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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