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他的瞳孔缩得很小,像鹰盯猎物。他盯着香炉上方那团烟,越看越确定——这不是风的问题,也不是心理作用。那烟的旋转是有规律的,一圈比一圈慢,像在倒计时。而且,每当黄袍法师摇铃时,烟漩就会轻微震颤一次,像是在回应某种信号。
他想起战术训练里的应对法则:当你看不见敌人,最危险的不是黑暗,是安静。真正的杀机往往藏在看似平静的秩序之下。现在这个灵堂太安静了,所有人都在演戏,包括那些哭的人。他们的泪水是真的,可眼泪背后的情绪却是虚假的。这场法会的目的,根本不是送奶奶走,而是用某种方式掩盖别的事——也许是转移财产,也许是伪造身份,甚至……是借尸还魂式的非法登记。
他的右手慢慢摸到耳垂,指尖触到那枚银耳钉。冰凉的金属让他脑子更清醒。这是奶奶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她说:“戴着它,有人认得你。”他一直不懂这话的意思,现在却觉得这句话本身就像一把钥匙,等着开启某个隐秘的门。
他不再试图移动身体,而是把注意力全集中在观察上。高功的左手一直藏在袖子里,刚才停顿时,袖口微微鼓了一下,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秦明眯起眼——那鼓起的形状不像符纸,也不像念珠,倒像是……一枚微型遥控器?
黄袍法师的脚,始终没有换过位置,鞋底贴地,纹丝不动,不像正常人站久了会调整重心。而且他的鞋尖始终对着供桌中央那个铜盆,盆里盛着半碗清水,水面平静无波,可就在刚才,秦明分明看到水纹轻轻荡开了一圈。
这些细节加起来,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在配合一个程序,而不是进行一场真实的仪式。每一个动作、每一句经文、每一次铃响,都是设定好的步骤,目的不是沟通阴阳,而是激活某种机制。
秦明的牙关咬得更紧。他已经不关心这背后是什么了,他只想确认一点——有没有人利用奶奶的死,在做违法的事?有没有人把她的名字用在不该用的地方?比如贷款担保、房产过户、甚至……成为某个“已故”的替身?
他盯着供桌,那里摆着一张死亡证明的复印件。纸面朝上,但角度偏斜,看不清具体内容。如果他能拿到那份文件,就能查清手续有没有问题。但现在,他连靠近都做不到。
亲戚的手还搭在他肩上,温言软语地劝他休息。他们的善意成了墙,把他挡在真相之外。他不能吼,不能推,不能动手,否则就会被当成情绪失控的家属,当场带走。他只能站着,看着,忍着。
脑内的轰鸣越来越强,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线边缘开始发黑。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快撑不住了,但意识还清醒。他告诉自己:只要还能站,就不能退。
突然,香炉里的烟漩涡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吸了一下,随即缓缓收拢,恢复成笔直上升的状态。几乎同时,紫袍高功的声音提高了半度,经文节奏加快,黄袍法师的铃声也跟着变密。
秦明的心跳快了一拍。他知道,某个阶段结束了。他们完成了该做的事——可能是信息传输,可能是身份绑定,也可能是某种远程认证。
他张嘴,想喊一声“等等”,可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身体的僵硬感从脚底往上爬,手指开始发麻。他用力掐了一下掌心,刺痛让他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高功睁开眼,这次没有看他。他低头整理经书,动作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黄袍法师收起铜铃,退到一旁,依旧面无表情。
灵堂里的气氛松了下来,有人开始低声交谈,说仪式快完了。亲戚们也放松了对秦明的看护,转身去和其他人说话。
秦明站在原地,双手仍抓着木柱。他的眼睛没眨,死死盯着供桌方向。他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虽然说不清,但他确定——有人在用这场法会做别的事。而他,差点错过了。
他的嘴里没有牙签,掉在地上了。他没去捡。
地上那根牙签静静地躺着,旁边是一小片香灰,形状竟隐约像个“止”字。
他只记得奶奶说过一句话:“人死了,名字也不能乱用。”
现在,他要查清楚,谁在用她的名字。
更要查清楚——这场看似寻常的葬礼背后,究竟藏着多少双看不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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