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于登天阁顶引动风花雪月,演练“莲花剑歌”,其蕴含的无上道韵不仅震慑了宵小,惊醒了醉梦中的酒仙,更是在整个雪月城乃至更广阔的层面,奠定了其超凡脱俗的绝世高人形象。
那漫天飞花虽已落定,但其带来的影响却远未平息。雪月城弟子们议论纷纷,激动不已,都将那日的景象视作神迹。各方势力的探子则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出去,李莲花的名字,在北离顶尖势力的评估中,已然与百里东君、莫衣等传说中的存在并列,甚至因其神秘与“非此世”的道韵,更添几分深不可测。
然而,作为事件核心的李莲花,却仿佛无事发生一般,又回到了莲花楼那平淡而规律的生活中。该看病看病,该种菜种菜,该教导无心便教导无心,只是偶尔抬头望向西方时,眼中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索。
这一日,黄昏时分。
莲花楼后院,李莲花刚将晒好的草药收回屋内,便听到院门外传来一个略带慵懒和醉意的声音:
“好香的酒气,隔着几条街都闻到了,李先生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吗?”
李莲花动作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他转身,看向院门。
只见一个身着朴素灰衣,头发随意披散,腰间挂着一个硕大朱红色酒葫芦的男子,正倚在门框上,笑眯眯地看着他。男子面容算不上多么俊朗,却自有一股潇洒不羁的气度,尤其是那双眼睛,此刻虽然带着几分醉意,却清澈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
正是雪月城大城主,酒仙——百里东君。
他终于还是来了。
“酒仙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请进。”李莲花微笑着侧身相迎,语气平和,既无受宠若惊,也无丝毫紧张,仿佛来的只是一位寻常酒友。
百里东君也不客气,迈步走进小院,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那一片被开垦出来、长势喜人的菜畦,以及墙角那几坛李莲花自己酿造的、散发着清淡酒香的药酒。
“自己种的菜,自己酿的酒,‘莲花楼’的日子,倒是比我这城主过得还要逍遥自在。”百里东君啧啧叹道,自顾自地走到石桌旁坐下,解下腰间的酒葫芦,“咕咚”灌了一大口。
李莲花取来两个干净的陶碗,又从屋内抱出一坛未开封的药酒,拍开泥封,醇厚的酒香混合着淡淡的草药气息弥漫开来。他为百里东君和自己各倒了一碗。
“粗酿薄酒,恐难入酒仙之口。”李莲花将酒碗推过去。
百里东君端起碗,深深嗅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以苍山雪莲为引,辅以上关花蜜,佐以三七、茯苓……啧啧,这哪里是酒,分明是固本培元、滋养经脉的灵药!李先生好手艺!”说罢,他仰头便将一碗酒饮尽,闭目回味片刻,赞道:“好酒!虽不及我的‘风花雪月’烈,却别有一番温润绵长的滋味,于修行大有裨益!”
李莲花也端起酒碗,小酌一口,笑道:“酒仙喜欢便好。”
两人对坐,月华初上,清风拂面,一时间竟无人说话,只有酒香在空气中静静流淌。
几碗酒下肚,百里东君脸上的醉意似乎更浓了,但眼神却愈发清明。他放下酒碗,目光直视李莲花,不再绕圈子,直接问道:
“李先生,登天阁顶那一剑,‘莲花剑歌’……很美,很‘道’。但,”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洞穿虚实的笃定,“你的剑,你的‘道’,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话问得极其直接,也极其大胆!等于直接点破了李莲花最大的秘密!
若是旁人,只怕会惊骇失色,或矢口否认,或勃然变色。
然而,李莲花闻言,只是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释然又有些许怅惘的复杂笑容。
他抬起头,望向夜空中那轮逐渐清晰的明月,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而是用一种平静中带着一丝追忆的语气反问道:
“酒仙可曾听说过,‘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百里东君眸光一闪,静待下文。
李莲花收回目光,看向百里东君,眼神坦诚:“李某于此界,确实是客。非是夺舍,非是转世,乃是因缘际会,跨界而来。”
他坦然承认了!
百里东君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李莲花亲口承认,心中仍是震动不已。跨界而来!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即便强如他,也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境界与机缘。
“为何而来?”百里东君追问,语气中少了几分试探,多了几分好奇。
李莲花轻轻晃动着碗中清澈的酒液,看着那晃动的月影,缓缓说道:
“我为……送一位友人,归乡而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与沉重。
“友人?”百里东君若有所思,目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莲花楼二楼的窗户,那里是无心静修的房间。他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可是……与那孩子有关?”他指的自然是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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