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妃端庄雍容,接受了众人的拜见,目光在李晩妤身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打量物品般的温和笑意:“这位便是李小姐?果然生得标致可人,难怪……” 她话语未尽,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却让李晩妤感到一种无形的、几乎要将她压垮的压力。
宴会间,无人主动与李氏母女攀谈。她们被孤立在热闹之外,如同两个误入华丽宴会的局外人,周遭的欢声笑语更反衬出她们的尴尬与寂寥。
偶尔有几位贵女聚在一处低声说笑,目光却不时瞟向李晩妤,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她听清只言片语。
“瞧见没?就是她,谨王叔看上的那个……”
“家世也太低微了些,真不知王爷看中她什么?莫非是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听说性子怯懦,上不得台面,瞧那缩手缩脚的样子……”
“嘘,小声点,没见她戴着那对玉兰坠子吗?那可是王爷亲手赏的,宝贝得很呢……”
那些细碎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针尖,密密地扎在李晩妤心上。
她紧紧攥着袖口,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李母更是如坐针毡,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时,一位与刘谨关系较近的郡王夫人,笑着开口,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桌的人听见:“说起来,谨亲王近日心情似乎不大爽利,连带着我们府上爷们去议事都小心翼翼的。听说……是因为有人不识抬举,拂了王爷的好意?” 她说着,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李晩妤的方向。
这话意有所指,近乎直白。瞬间,更多的目光,带着了然的嘲讽、幸灾乐祸,甚至是一丝轻蔑的同情,聚焦在李晩妤身上。
无人知晓,就在别苑不远处的一座临水阁楼上,刘谨正负手而立,透过半开的支摘窗,远远望着赏花宴上的情形。
他的目光始终锁在那个穿着藕荷色衣裙的纤细身影上,看着她低垂的脖颈,看着她紧握的双手,看着她因屈辱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他看到她被孤立,被非议,心中既有惩罚她抗拒的快意,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心疼。
尤其是当他的目光扫过场中几个年轻世家子弟,发现他们的视线也曾若有若无地掠过李晩妤时,他眼底瞬间凝结起骇人的风暴。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瞥,也让他觉得自己的所有物被觊觎了。
他记住了那几张脸,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让他们“安分”一些。
李晩妤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屈辱和难堪如同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她明白了,这场赏花宴,就是刘谨为她设下的刑场,一场公开的羞辱。
他要让她亲身体会,违逆他的代价,不仅仅是家族的困境,还有这无所不在的、足以摧毁一个人意志的社交羞辱和孤立。他要让她知道,她的名字,早已和他紧密相连,无论是荣耀,还是屈辱。
她抬起头,目光掠过那些或明或暗带着恶意的面孔,最终望向远处亭台楼阁的飞檐,眼神空洞而疲惫。
那个男人甚至无需亲自到场,就已经轻而易举地让她尝尽了苦头,将她逼到了悬崖边上。
回程的马车上,李母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压抑了许久的恐惧和委屈倾泻而出:“晩妤,我们……我们斗不过的……那是王爷啊……他会毁了咱们家的……”
李晩妤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了母亲冰凉颤抖的手,用自己的温度试图给予一丝微不足道的安慰。
车窗外的街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充满了烟火气息,她却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和孤独,仿佛置身于荒芜的冰原。
风已经猛烈地刮起,带着摧毁一切的气息。暴雨将至。而她这只无力的小舟,在滔天巨浪面前,似乎除了放弃挣扎,驶向那人指定的、看似华丽却暗藏汹涌的港湾,已无别的航路可走。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而绝望地意识到,在那位谨亲王绝对权势和偏执的占有欲面前,她个人的不愿和抗拒,是多么的苍白、可笑,且不堪一击。
他不仅要她的人,更要她彻底的臣服,连同她那点微弱的自尊,也要一并碾碎,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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