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宁直起身,沉重的镣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碰撞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宣旨太监面无表情地收起明黄卷轴,眼神扫过苏浅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审视。他的目光掠过一旁沉默如山的夜景洐,微微颔首,便在小太监的簇拥下,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污浊之地。
铁门哐当一声,并未完全关上。
门外,两名身穿黑色服、腰挎铁尺、面容冷硬的差役早已等候多时,他们是专门负责押解流犯的解差。
一人,身材魁梧,脸上一条蜈蚣似的狰狞刀疤,从额角一直划到下巴,眼神凶悍如鹰,看苏浅宁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人称“王疤脸”。
另一人稍显年轻,眼神闪烁,带着几分油滑,是副手李三。
“苏浅宁,跟我们走吧!”王疤脸的声音粗嘎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上前一步,动作粗暴地抓住苏浅宁胳膊上的镣铐铁链,用力一拽。
沉重的力道袭来,本就虚弱的苏浅宁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手腕脚踝处早已被磨破的伤口受到剧烈摩擦,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白了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咬紧牙关,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只是抬起眼,冷冷地扫了王疤脸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让久经风浪、手上沾过不少人命的王疤脸心头莫名地一悸。
“看什么看?晦气!”王疤脸恼羞成怒地低吼一声,拽着铁链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几乎是将苏浅宁拖出了牢房。
夜景洐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直到苏浅宁被粗暴地拖拽倒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怒意,他的目光在她苍白却依旧挺直的脊背上停留了一瞬。那沉重的镣铐,磨破的囚衣下渗出的血痕,都清晰地映入他深邃的眼眸。
“王爷。”王疤脸对着夜景洐抱了抱拳,语气恭敬, “卑职奉命押解流犯苏浅宁前往寒州,即刻启程。王爷可有别的交代?”
夜景洐的目光从苏浅宁身上移开,落在王疤脸那张凶悍的脸上,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此案尚有未明之处,人犯需平安押抵寒州。途中若有差池...”他顿了顿,眼神陡然锐利如刀,“你二人,皆脱不了干系。”
王疤脸脸上的刀疤抽搐了一下,李三更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夜景洐的话,既是警告,也是提醒,他可不想得罪摄政王这尊大佛,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王爷放心,卑职省得!!”
夜景洐不再多言,深深地看了一眼被差役粗暴押解着、踉跄前行的苏浅宁背影,转身往外走去。
“影七,让暗一跟着苏浅宁去寒州,暗中保护她,没有生命危险不必现身。”夜景洐吩咐着离开了。
影七愣了一下,小声嘀咕着:“王爷这是要铁树开花了?竟然派暗卫去保护一个女子!!!”
“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还不去找暗一?想回无幽谷集训?”
“王爷,我这就去!”影七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只留下一个残影,生怕走慢一步,会被王爷赶去无幽谷。
从大理寺狱到北门的路程并不遥远,但对戴着沉重镣铐、身体虚弱苏浅宁而言,却漫长得如同酷刑。
“看!那就是通敌的侯府嫡女!”
“不是听说冤枉的吗?怎么还是流放了?”
“天家的事,谁说得清?总归是戴罪之身!”
“啧啧,细皮嫩肉的,去寒州那种鬼地方,怕是活不过冬天。”
议论声、指点声、幸灾乐祸的嗤笑声,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身上。
苏浅宁低垂着头,凌乱的发丝掩去了眼底深处翻涌的冰寒。她强迫自己忽略这些声音,将全部心神集中在观察周边环境和储存体力上。
繁华的街景在她沉重的脚步下一点点倒退,巍峨的宫墙,热闹的商铺,喧嚣的人声这些都与她再无瓜葛。
终于,北门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斑驳厚重的城门洞开着,门外是尘土飞扬的官道,蜿蜒伸向未知的北方荒凉。
一辆破旧不堪的囚车停在门洞旁的阴影里,木制的栅栏被岁月侵蚀得发黑,车轮上沾满了干涸的泥浆。拉车的是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正无精打采地打着响鼻。
“上去!”王疤脸不耐烦地一推,苏浅宁重重撞在冰冷的木栅上,胸口一阵闷痛。
“李三,你驾车!老子去眯会儿!”王疤脸将马鞭丢给副手,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囚车前的车辕上,抱着手臂闭上了眼,脸上那条刀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
李三应了一声,甩动马鞭。老马不情愿地嘶鸣一声,拉着囚车,吱呀地碾过城门下的石板路,缓缓驶出了帝京高大的城门。
城外官道的景象与城内截然不同,尘土飞扬,道路两旁是稀疏的农田和荒芜的野地,远处是连绵起伏、颜色深沉的群山轮廓。
风带着北方特有的干冷和粗粝,卷起沙尘扑面而来。阳光失去了城内的遮蔽,变得格外刺眼和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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