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虔裕失声低呼,手中的马槊差点脱手。他猛地向前一步,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住刘澈,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本能的不信而变得尖锐:“刘校尉!慎言!此等……此等大逆不道之言,岂可妄加揣测!朱全忠虽权倾朝野,然唐室……”
他想说“唐室犹存”,想说“天下藩镇岂能坐视”,但话到嘴边,看着刘澈那平静得可怕的眼神,再看看一旁刘金虽然同样震惊却对刘澈流露出深信不疑神情的脸,后面的话竟噎在了喉咙里。他不是那些只知享乐的普通牙兵,他对天下大势自有观察。朱温的野心,早已是司马昭之心,只是无人敢如此赤裸裸、如此笃定地宣之于口。
刘澈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他需要的就是这种震撼,击碎张虔裕固有的认知,才能植入新的可能性。
“唐室?”刘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张队正,你我都清楚,自黄巢乱后,这李唐天下的天命,还剩几分?如今的长安,不过是个空壳,真正的权柄,早已在汴梁。朱全忠扫清宦官,屠戮清流,迁都洛阳,步步为营,所为者何?难道真是为了做那中兴名臣吗?”
他每说一句,张虔裕的脸色就白上一分。这些都是事实,血淋淋的事实,只是平日里被刻意忽略了。
“至于天下藩镇……”刘澈目光扫过运河上往来的零星船只,语气带着一丝不屑,“河东李公(李克用)与朱温是生死大敌,然其孤悬北地,难以干预;凤翔李茂贞、西川王建之流,守户之大耳,岂敢直面汴梁兵锋?其余诸镇,或苟安,或早已依附。朱温篡唐,已是箭在弦上,无人能阻,亦……无人愿阻!”
这番话,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在张虔裕的心头。他不得不承认,刘澈的分析,冷酷而精准,直指问题的核心。他一直以来的郁结,除了个人不得志,何尝没有对这混乱时局、对强权践踏纲常的无力感?
“可是……”张虔裕声音干涩,仍试图抓住些什么,“即便……即便真如校尉所言,朱温篡逆,又与我这魏博一小队正有何干系?届时,无非是换一面旗帜,我等依旧当兵吃粮……”
“当兵吃粮?”刘澈猛地打断他,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无比,仿佛能穿透他的内心,“张队正,你甘心吗?甘心一身本事,就此埋没?甘心看着这天下,落入弑君篡位之徒手中,而你只能随波逐流?”
他向前一步,逼近张虔裕,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朱温篡唐,天下必乱!旧秩序崩坏,正是英雄崛起之时!但这英雄,未必是他朱全忠!也未必……不能是你我!”
张虔裕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澈。他从刘澈眼中看到的,不再是简单的同僚之情,也不是对财富的贪婪,而是一种……一种他从未在任何牙兵将领眼中见过的,炽烈的野心与庞大的格局!
“校尉……你……”张虔裕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刘澈不再看他,转而望向南方,语气变得悠远而坚定:“朱温篡唐之日,便是天下彻底分崩离析,群雄并起逐鹿之时。届时,目光短浅者,只知在河北这一亩三分地争抢;而有识之士,当放眼更广阔的天地!”
他猛地回身,目光如电,再次锁定张虔裕:“南方!吴越钱镠,稳扎稳打;淮南杨行密,虎踞江淮;江西钟传,亦非池中之物!更有荆南、楚地……那里,才是未来数十年,真正的龙兴之地,大有可为!”
张虔裕彻底愣住了。刘澈的思维跳跃得太快,从朱温篡唐,一下子跳到了遥远的南方,跳到了……龙兴之地?他到底想干什么?
刘澈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终于图穷匕见,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力:“张队正,留在魏博,无论将来是罗绍威继续当家,还是朱温派人接手,你我这类不肯同流合污、又知晓内情之人,会是什么下场?是兔死狗烹,还是被推上前线当炮灰?”
他指了指脚下的土地,又指向南方:“而南下!凭借你我的勇略,投效明主,或自成一方势力!那里有未经战火充分蹂躏的富庶土地,有可供施展的广阔舞台!男儿一世,难道不想凭手中马槊,为自己,为追随你的兄弟,搏一个封侯拜将、青史留名?!”
“封侯拜将……青史留名……”张虔裕喃喃地重复着这八个字,每一个字都像重鼓敲在他的心坎上。这是他深埋心底,连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梦想。如今,被刘澈如此赤裸裸、如此充满激情地描绘出来。
他看着刘澈,这个年纪似乎比他还小一些的同宗校尉。他看不清刘澈的底细,看不懂他为何有如此惊人的“预言”和见识,但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强大的自信和一种……仿佛能穿透迷雾,看清未来的力量。
刘金在一旁适时低吼道:“虔裕兄弟!还犹豫什么?!大哥看得起咱们,带咱们去搏前程!总好过留在这里等死,或者浑浑噩噩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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