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众人跪地，“皇上……”
夏元钧心存愧疚，“你们去过凤氏祠堂吗？”
没人敢回答。
“朕去过。”夏元钧眼眶微红，“那里面啊，全都是牌位，一个紧挨一个，朕都数不过来。”
他的心口好似被巨石压着般难受，“九年前，北戎攻打寒雪关，若不是崇山带领凤家军誓死守卫，大夏危矣！”
“三十万凤家军，半数都把命留在了那里，连同守关的十万将士，整整二十五万人啊！寒雪关内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幡。”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刺骨，“你们安稳地坐在高堂之上，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荣华富贵。可阿晓呢？扛起了凤家的重担，又一次把北戎挡在了寒雪关外。”
“可回京后，等着她的是什么？是你们的儿女一次次的算计。”
殿中众人额头点地，“微臣知罪。”
“哎！”夏元钧重重叹了口气，“崔庭宇，朕不杀你，带着家眷离开京城吧，三代内不得入仕。”
郁博丰没想到皇上做的这么绝。
崔庭宇除了认命，还能怎么办，“罪臣遵旨。”
夏元钧挥了挥衣袖，“朕给你五日。”
“是……”崔庭宇躬身退出了大殿。
郁博丰有些忐忑。
夏元钧唤了声，“郁博丰。”
“微臣在。”
“看在老三的面上，罚没一年俸禄，回府思过，一月内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微臣领罚。”
廖振业试探着开口，“皇上，礼部一下子少了尚书和侍郎两位重臣，公务怕是会耽搁了。”
夏元钧白了他一眼，“廖爱卿能者多劳，这一个月，你就把礼部的差事领了去吧。”
“这……”
“不是还有一个礼部侍郎吗？怎么，你敢抗旨？”
“微臣不敢。”
“忙去吧。”
“是，微臣告退。”
廖振业也走了。
夏元钧警告道，“郁爱卿，书钰的婚事只有朕点头才行，就算他老子也做不了主。”
“微臣明白了。”
“去吧，把你儿子叫进来。”
“是，皇上。”
郁博丰躬身退了下去。
少时，郁明尘走了进来。
他跪地叩头，“请皇上降罪。”
夏元钧轻叹一声，“朕刚刚说的话，你可听见了？”
“回皇上，殿门未关，微臣听见了。”
“嗯，你是个好的，该怎么做，不用朕说，你也该知道。”
“微臣明白。”
“凤承仁的案子尽快查清。”
“是。”
“去吧。”
“微臣告退。”郁明尘躬身退出了大殿。
窦秉正擦了擦鬓角的冷汗，“皇上，崔如雪……”
不待他说完，夏元钧就打断了，“阿晓抽了她几鞭子？”
“二十。”
“那就再打三十大板，打完给崔家送去。”
“微臣遵旨。”
窦秉正心想，总算可以走了，皇上太吓人了。
金俊材端了盏茶放到龙案上，“皇上喝口茶润润嗓子。”
“朕累了，扶朕去偏殿歇会儿。”
“是，皇上。”
金俊材搀着夏元钧往偏殿去了。
天色渐晚。
城西一座二进的宅子中，凤梓妍一身粉色衣裙坐在铜镜前，正在为自己梳妆。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没有任何即将嫁作人妇的欣喜。
柳翠袖边抹着眼泪边叮嘱，“梓妍，到了国公府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切莫冒头逞强。”
“娘亲放心，女儿明白。”
“若能入了二公子的眼，趁机多存些银钱，万一……”
说到这里，柳翠袖哽住了嗓子。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万一我与你父亲、兄长有个什么，不要去求任何人，明白吗？”
凤梓妍点了点头，“女儿明白。”
天彻底黑了。
凤梓杰敲响屋门走了进来。
他拿出一个荷包塞到妹妹的手里，“这里面是一千两银票，你藏好，别让人瞧见了。”
“这么多？”凤梓妍紧张道，“大哥，银票打哪来的？”
凤梓杰安抚道，“放心，这是父亲出事之前，我偷偷藏起来的。”
凤梓妍想要把荷包塞回去，“国公府还能少了我吃喝不成，这些银票你们留着。”
凤梓杰推回她的手中，“别担心，大哥还有。再者说，留在我们手中，万一被官府的人搜了去，岂不是罪加一等。”
凤梓妍把荷包藏进了袖中，“那我先收着，往后咱们也不至于走投无路。”
“走吧，国公府的人等着呢。”
“嗯。”
宅子门口，两只灯笼悬挂于大门左右两侧。
柳翠袖见女儿上了小轿，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一别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
凤梓杰心里难受，轿子离开后，他搀着母亲转身进了门。
不远处的巷子口，凤清晓和秦书钰各自穿着件墨色斗篷，看着凤梓妍上了小轿。
秦书钰压低了声音，“也不知凤梓妍能在国公府的后院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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