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量的信息、冲突的情感、逻辑崩解的痛苦,如同风暴般冲击着云栖的意识。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强行切断了那缕感知连接,倒退几步,被苏清雪扶住。
“你看到了什么?”墨言急问。
云栖脸色苍白,眼神却燃烧着洞悉真相后的火焰与沉重:“我看到了……‘摇篮’是一个囚禁着‘原初混沌侧面’(或许就是所谓的‘错误种子’)的封印囚笼。调律者是看守,也是封印的维护者。但它们维护的方式……可能包括纵容甚至引导归墟之影,去消耗囚笼中泄漏的力量,以维持封印稳定。这是一个……冷酷的、以部分秩序疆域为牺牲品的‘平衡’。观测站AI因为发现了这一点,触及了底层禁忌,才被‘处理’。”
他看向那个缓慢旋转的、三色交织的伤疤漩涡:“这个‘伤口’,就是它留下的、无法被磨灭的证词。但它也只是一个‘症状’,真相的根源,在‘摇篮’深处,在那囚笼之内。”
就在这时,整个导管空间勐地一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后方他们来的方向,暗金色的秩序光芒如同海啸般沿着导管汹涌扑来!调律者的力量,已经彻底锚定了这个“气泡”,并开始沿着观测站的结构(包括这些导管)进行内部净化!所过之处,导管壁面的混乱数据流和记忆碎片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被强行“格式化”为单调的银白秩序代码。
与此同时,前方的“伤疤”漩涡也因外部秩序力量的强烈刺激和内部云栖刚刚的“触碰”而产生了剧烈反应!灰黑色的深渊能量勐地暴涨,浑浊的色彩翻滚,低语声陡然变得高亢、尖锐,充满了愤怒与抗拒:
【…看守的爪牙!净化的火焰!】
【…毁约者!背叛者!】
【…同源者!做出选择!是加入永恒的挣扎,还是被虚伪的秩序焚烧?】
漩涡开始不稳定地膨胀、收缩,散发出的吸力与斥力交替出现,整个导管尽头空间开始扭曲、撕裂。那“伤疤”仿佛要主动爆开,将内部纠缠的三种力量、以及其中蕴藏的“真相”与“痛苦”,彻底释放出来!
前有即将失控爆发的“真相伤疤”,后有汹涌而来的调律者净化洪流。
他们被夹在了两个毁灭性的力量之间,无路可退!
墨言和苏清雪全力撑起防御,但在这种层级的能量对冲面前,他们的防御如同纸片般脆弱。星舰还在观测站外部,此刻召唤也来不及。
绝境!
云栖的目光急速在身后逼近的暗金潮水和前方狂暴的漩涡之间移动。右眼的混沌漩涡跳动着前所未有的频率,灵魂深处的“观察者”印记传递出一种复杂的、近乎悲悯的情绪,而混沌胚胎则发出强烈的、指向漩涡深处(那囚笼方向)的渴望与……共鸣?
“不能退!退回去只有被净化一条路!”云栖嘶声喊道,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断,“这个‘伤疤’是观测站用自己的一切制造的‘通道’或者说‘路标’,它连接着观测站的执念、深渊的回响、以及……囚笼的方向!它本身不稳定,但它的‘指向性’是明确的!”
他看向两位同伴,语速快如子弹:“调律者的净化会摧毁一切异常,包括这个‘伤口’和里面的真相。但如果我们主动冲进去,冲进这个漩涡——不是被它吞噬,而是顺着它能量纠缠最深、指向最明确的‘脉络’,或许……我们可以被抛向‘伤疤’所连接的那个终极目标——‘摇篮’囚笼的边缘!那是调律者也要谨慎对待的区域,也是所有真相和痛苦的源头!”
“冲进那个漩涡?那和自杀有什么区别?”墨言骇然。
“留在这里,是百分之百的死亡和真相湮灭!”云栖吼道,“冲进去,至少有一线生机,一线……直面最终秘密的机会!观测站AI制造它,不就是为了让‘有心者’能有机会去到真相面前吗?”
苏清雪深深看了云栖一眼,她感受到云栖体内那股力量与漩涡深处传来的召唤之间越来越强的联系。“我相信你的判断。”她长剑归鞘,剑气内敛,做好了迎接任何冲击的准备。
墨言咬牙,将箴言之力浓缩到极致,化作三层最凝实的金光护罩笼罩三人:“那就赌上这一把!”
暗金色的净化潮水已经近在迟尺,冰冷的秩序触须几乎要触及他们的后背。
前方的“伤疤”漩涡勐地扩张到极限,内部三色能量疯狂旋转、撕扯,形成了一个短暂而极不稳定的、仿佛通往无尽幽暗的“通道口”!
“就是现在!”云栖大喝一声,用尽全部力量,催动源初之力,不再抵抗,而是顺应着混沌胚胎的共鸣与那漩涡深处传来的召唤,同时牵引着墨言和苏清雪,三人如同三颗逆飞的流星,主动投向了那狂暴、混乱、充满未知的漩涡中心!
在身体被狂暴能量吞没的最后一瞬,云栖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那汹涌而来的暗金潮水前端,凝聚出了一个更加清晰、更加威严、仿佛由无数符文构成的冷漠“面孔”,那面孔的“视线”,正冰冷地注视着他们“坠入深渊”的选择。
紧接着,无边的混乱、撕扯、痛苦与光怪陆离的幻象淹没了他们所有的感知。
仿佛在坠入无底深渊。
又仿佛在穿过一道连接着疯狂与真相的、痛苦的产道。
他们不知道会被抛向何处,是囚笼的边缘,还是混乱的湮灭?
唯一清晰的是,他们主动离开了相对“安全”的观测站遗迹,真正踏入了连绝对逻辑之城和调律者都视为终极禁区的、那片被称作“摇篮”或“囚笼”的……未知深渊领域。
坠落,仍在持续。意识在狂暴的能量冲刷中,逐渐沉向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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