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还真是个快死的老婆子。” 他嫌恶地收回铁尺,目光转向陈郎中,带着审问,“你是郎中?她得的什么病?何时能挪动?” 这话问得依旧刁钻,挪动?或许是想将人带回衙门细细“诊治”!
陈郎中这才抬起头,目光平静,语气不带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邪寒入里,耗竭真元,已是油尽灯枯之象。金针度穴,不过是勉力吊住一口残息,挪动?顷刻便散。” 他避开了具体病症,只强调病危,滴水不漏,彻底堵死了对方想将人带走的可能。
小旗官眉头拧得更紧,又看向李管事,语气咄咄逼人:“你们何时住进来的?为何偏偏选在这等偏僻之处?籍贯何处?来此作甚?” 问题连环抛出,带着审问的味道,目光如钩,试图从李管事的回答中找出破绽。
李管事早已打好腹稿,忙不迭回答,声音带着惶恐与一丝被盘问的委屈:“回军爷,小老儿是南边临川人士,前日才借住于此。实在是家中老母病重,听闻清河镇吴掌柜医术高明,特来求医。镇上车马喧闹,不利于养病,吴掌柜才荐了这处清净老宅。谁承想……谁承想刚住下,母亲就病势加剧……” 他说着,声音带上了恰到好处的哽咽,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他将籍贯说得稍远,增加查证难度,并将缘由完全扣在治病上,避开一切可能与漕运、公务相关的联想。
这时,负责搜查的漕丁也回来了,低声禀报:“头儿,都查过了,箱笼杂物里没人,也没见什么书信账册之类的东西。”
小旗官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屋内每一个人,李管事的惶恐卑微,周安的瑟缩恐惧,陈郎中的淡然超脱,似乎都无懈可击。床榻上那“垂死之人”更是做不得假。他心中的疑窦仍未完全消散,总觉得这伙人透着古怪,尤其是那老仆,虽然害怕,眼神深处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韧劲。但这满屋的药味、垂死的病人、合乎情理的说辞,以及未能搜到预想中的“证据”,又让他抓不到任何把柄。若强行深究,万一真逼死了人,在这非执行公务核心区域,闹将起来,自己也难免麻烦。上头严令搜寻的是“一高一少两个男子”以及可能携带的文书,眼前景象似乎并不完全吻合,或许……线索不在此处?
“妈的,真是晦气!” 他再次咒骂一声,像是要驱散这屋里的“病气”和未能建功的憋闷,狠狠瞪了李管事一眼,“管好你们的人,这几天镇上不太平,少他妈出去瞎晃悠!若是看到可疑生人,特别是带着文书账簿的,立刻报官!听见没有?!” “文书账簿”四字,他咬得极重。
“是是是!小老儿明白!一定谨记军爷吩咐!” 李管事点头哈腰,连连保证,心中却是一凛,对方的目标果然明确!
小旗官又狐疑地打量了屋子一圈,目光在床榻和周安身上最后停留了一瞬,这才悻悻地一挥手:“我们走!”
沉重的脚步声渐远,院门被重新粗暴地带上,发出一声闷响。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巷口,屋内凝固的空气才仿佛瞬间融化。
李管事双腿一软,几乎瘫坐在地,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周安也长长吁出了一口憋了许久的气,感觉心脏仍在狂跳不止,他立刻扑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棉被一角,确认林锦棠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尚存,怀中那份硬物隔着手感依旧存在,并未受到惊扰,这才真正松了口气。天可见怜,保住了小姐,也保住了那足以在漕运这潭深水中掀起巨浪的证据!
陈郎中缓缓站起身,走到桌边,将油灯的灯芯挑亮了些,昏黄的光线驱散了些许阴影。他面色依旧凝重,低声道:“险之又险。此女心脉微弱,经此一惊,虽未直接波及,但外界杀伐之气冲撞,于她病情终究无益。需尽快让她服下汤药,稳住心神元气。”
“我这就去煎药!” 周安立刻应道,拿起吴掌柜伙计之前送来的药材,就要去院中寻那小泥炉。他恨不得立刻让小姐好转,恢复那个在朝堂上从容应对、暗访中机敏果决,誓要厘清漕运积弊的林榜眼。
“且慢,” 李管事挣扎着站起身,拦住了他,脸上惊魂未定,警惕道,“方才虽暂时骗过了他们,但难保那鹰犬不会起疑,去而复返,或者暗中留下眼线监视。他们找的是‘账册文书’,未必会死心。此时生火煎药,药味飘出,恐再生枝节。再等等,等到后半夜,人定之时再说。” 他心思缜密,深知对手绝非易与之辈,漕运背后牵扯的利益网络盘根错节,绝不会轻易放过任何线索。
周安闻言,虽心急如焚,却也知李管事所虑周全,只能强压下焦躁,点头称是。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呼唤:“虎子,你小子到底在哪里?是否安然?可知小姐此处险象环生?那漕运背后的黑手,究竟还有多少手段?”
陈郎中也道:“李管事所言极是。此刻她气息虽弱,却还算平稳,延迟一两个时辰用药,尚可支撑。稳妥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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