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四人如同游弋在黑暗中的鱼,紧贴着墙根的阴影,向着“悦安”客栈的方向艰难挪移。林虎在前,每一步都落在虚实之间,凭借超凡的耳力与直觉,规避着任何可能存在的视线与巡逻。周安几乎半搀半抱着双腿发软的赵栓柱,少年身体的重量和那无法抑制的颤抖,让他本就年迈的身躯倍感吃力,呼吸粗重。林锦棠紧随其后,灰色的布衣被夜露打湿,紧贴在身上,带来阵阵寒意,但她目光锐利,不断扫视着前后左右,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
原本不算遥远的路程,在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每一次拐过街角,都仿佛是一次生死考验;远处传来的任何一声犬吠或更夫的梆子声,都让他们的心脏骤然紧缩。林虎数次突然停下,将众人拉入最深的黑暗角落,屏息凝神,直到确认那只是夜间偶然路过的醉汉或巡夜的更大,才敢继续前行。
然而,就在距离“悦安”客栈仅隔一条长街,已能隐约望见其模糊轮廓时,林虎猛地抬手,做出了一个极其严厉的停止手势!他身体瞬间紧绷,如同发现了猎物的猛兽,眼神死死盯向客栈大门斜对面的一处阴影。
顺着他的目光,林锦棠和周安也看到了——那里,影影绰绰地站着三四条黑影,虽看不清面目,但那抱臂而立、不断扫视着客栈门口的姿势,与周围静谧的环境格格不入,绝非良善之辈!
“是……是他们吗?”周安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
“不确定,但绝非善类。”林虎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金属般的冷硬,“悦安客栈也被盯上了!不能过去!”
最后的希望似乎被瞬间掐灭。前有狼,后有虎,他们此刻真正成了无处可逃的困兽!赵栓柱更是吓得浑身一软,若非周安死死架住,几乎要瘫倒在地。
林锦棠深吸一口冰凉的空气,强迫几乎要冻结的思绪重新运转。绝境之中,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韧性。“不能去客栈了……”她快速低语,目光扫向四周,“我们必须找个绝对隐蔽的地方挨到天亮!虎子哥,这附近可有废弃的屋舍、庙宇,或者……任何能暂时藏身,不引人注意的角落?”
林虎眉头紧锁,脑中飞速回忆着白日探查的地形。片刻,他眼中精光一闪:“有!往西半里,有个早已荒废的河伯祠,据说不太干净,平日连乞丐都不愿去,或许可行!”
“就去那里!”林锦棠毫不犹豫。此时此刻,越是人们不愿靠近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四人立刻调转方向,放弃近在咫尺的悦安客栈,转而向着更加偏僻荒凉的城西潜行。一路上更加小心,几乎是在匍匐前进,利用每一个柴堆、每一个拐角作为掩护。
终于,他们抵达了林虎所说的河伯祠。果然是一派破败景象,残垣断壁,荒草没膝,歪斜的木门上挂着一把早已锈蚀不堪的铁锁。林虎没有费力去开锁,而是直接寻了一处坍塌的矮墙缺口,率先钻入探查片刻,确认内外皆无埋伏和人迹后,才招手让三人进来。
祠内更是阴森,蛛网密布,神像倒塌在地,碎成几块,蒙着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但在此刻,这破败与荒凉,却给了他们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暂时……安全了。”林虎靠在门洞旁的断墙后,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低声道。
周安再也支撑不住,扶着赵栓柱靠坐在一根尚未完全倒塌的柱子下,自己也瘫坐下来,大口喘着气,老脸上满是疲惫与后怕。赵栓柱蜷缩在周安身边,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依旧微微耸动。
林锦棠也感到一阵虚脱般的无力,她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连续的精神紧绷和体力消耗,让她清秀的脸上写满了憔悴,嘴唇也有些发白。
“小姐,您……您是不是染了风寒?”周安注意到她的异样,担忧地问道。
“无妨,只是有些累,歇息一下就好。”林锦棠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她看向林虎,“虎子哥,你也休息一下,后半夜我来守。”
林虎摇了摇头,目光依旧锐利地透过残破的窗棂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我不累。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天亮之前,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淮安城!此地已不可留!”
一句话,让刚刚稍缓的气氛再次凝重起来。离开淮安?谈何容易!四门紧闭,盘查严密,他们三个大人带着一个被重点追捕的少年,如何能混出去?
与此同时,淮安城,漕运分司衙门,签押房。
虽已是深夜,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漕运分司副使赵弘文并未穿着官服,只是一身居家的暗纹锦袍,却掩不住脸上的阴沉与焦躁。他面前,躬身站着的,正是面色惨白、冷汗涔涔的钱有禄。
“废物!”赵弘文猛地一拍桌案,震得茶盏乱响,“连一个半大孩子都处理不干净!还让他被人救走了?!你是生怕别人抓不到我们的把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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