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我沉默的看着那些大巴,转身回了小区的家里,我选择留下来。
这个决定不是冲动。我没有车,那些早走的豪车车主,早证明了私家车在这时的重要性;更重要的是姐——她因为生病,身体孱弱得像株枯草,这场雨让她旧疾复发,咳嗽得厉害,脸色白得像纸,别说挤大巴,下楼都得扶着墙,让她去挤那种闷热、拥挤、满是未知病菌的车,跟送她去死没两样。而且,她还晕车,身体好的时候,坐地铁转乘出租车时,她就受不了晕吐的厉害。司机师傅,都怕了!
还有“妹妹”。我没法丢下它。政府的大巴是给人坐的,不会为一只猫停车,更不会给它留位置。我不敢想,把它独自留在这空荡荡的楼里,它会饿成什么样;也不敢想,在某个检查点,会不会因为“不符合规定”,被人强行带走。
所以我留了下来。当邻居们扛着行李箱往楼下跑,有的哭有的喊,有的还在骂这鬼天气时,我站在窗边静静地看。大巴车的橙色在雨里特别扎眼,它们驶离时溅起的水花,打在楼下的台阶上,也像打在我心上。我看着那片橙色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雨雾里,突然发现,楼里的灯,好像一下子暗了一半——这座城市的最后一丝生气,跟着那些大巴,一起走了。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我和那些撤离的人,已经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了。
那场雨,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泡烂了。它不是倾盆而下,而是无休无止的、阴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时而毛毛雨,时而急风骤雨,日日夜夜、断断续续地敲打着窗户,把天空和大地都浸泡成一片令人的灰暗。
在那种压抑的环境里,人会本能地抓住任何一根名为“正常”的稻草。那时候的我,还天真地以为,这不过是一场规模更大的“疫情”。就像几年前那样,停工、停课,整个世界按下暂停键。我们只要熬过去,等到雨停了,警报解除了,一切就会恢复正常。街角的早餐店会重新飘出豆浆的香气,孩子们会在湿漉漉的公园里追逐打闹,堵车的长龙会再次填满高架桥。大家该干嘛干嘛,仿佛这场漫长的雨只是一个不真实的噩梦。
我甚至已经开始规划雨停后该干嘛!
所以,当我接到,老板娘的短信时。她已经开着那辆布满泥浆、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越野车回来了。
当我见到她时,那张总是挂着热情笑容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死灰般的疲惫。她扯了扯嘴角,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里,充满了讥讽和绝望。看到她住的小区里,那些野蛮恐怖生长的植被,让我心中无比的惊悚。
我们这个区域,被划为“异常污染区”了。手机早就没信号,网络也断了。她们回来的时候,看到外围的路都被军队用铁丝网和水泥墩封死了。将居民撤离出来,就是要隔离控制起来。
一个世界,或许在艰难地重建秩序,努力地回归正轨;而我的世界,则成了一座被世界遗忘的孤岛,一道无形的墙,将我们和过去、和未来,彻底隔绝开来。
指尖还捏着刚摘下的青番茄,表皮泛着淡青的光,沾着暖房里未散的潮气,细密的绒毛蹭过指腹,痒得人指尖发颤。我盯着那抹青绿色发怔,脑子里还绕着王梅说的“隔绝”——安置点的拥挤、手机没信号的慌,连楼下风吹树叶的“簌簌”声都成了背景音,直到一阵尖啸猛地扎进耳朵,硬生生把我从恍惚里拽了出来。
那声音来得突兀,不是近处蝉鸣的聒噪,也不是楼道里声控灯的嗡鸣,是从东北方向的天际线飘来的。起初只是细碎的“叽叽喳喳”,混着翅膀扇动的“扑棱”声,像远处有人打翻了鸟笼,可眨眼间就翻涌成密集的尖啸,像有成百上千只哨子在喉咙里卡着,裹着股冲鼻的焦躁,往楼顶压过来。
我猛地直起身,指腹一松,青番茄“咚”地砸在暖房的水泥地上,滚了两圈,撞在番茄藤的花盆边,表皮磕出个浅白的印子。抬头往声音来处望——东北方向的天,刚才还飘着几缕淡云,此刻却像被泼了墨,一团黑沉沉的东西正往这边涌。不是乌云,是鸟群!
起初还能看清零星的黑点,可越近越吓人:灰黑色的鸟群像被狂风卷起的墨团,翅膀挨着翅膀,尾羽碰着尾羽,连缝隙都透着黑,密集得能吞掉半边天。麻雀缩在里面,灰扑扑的翅膀几乎看不见;鸽子的白肚皮在黑团里闪着零星的光,却很快被更密的黑羽盖住;还有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鸟,羽毛泛着油亮的黑,翅膀扇动时带起的风,连暖房的玻璃窗都跟着颤。它们没有章法,却透着股决绝的冲劲,一股脑往东南方飞,尖啸声像要撕裂空气,裹着的恐慌,连风里都飘着。
阳光突然沉了下去,不是乌云遮天的闷,是鸟群铺天盖地压过来,把光线剪得支离破碎。楼顶的暖房、旁边的太阳能板,甚至远处别墅的红屋顶,都被投下一片移动的黑影,像有人用墨笔在天上扫了道横杠。风里飘起细碎的鸟羽,白的、黑的,粘在玻璃上;偶尔还有几滴鸟粪“啪嗒”掉在水泥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带着股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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