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如融化的蜜糖,慷慨地倾泻在别墅的院子里,将每一片树叶都镀上耀眼的光边。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泥土和被阳光炙烤过的石板混合的温暖气息,而在这片温暖之上,是东方红和几个孩子清脆得如同风铃般的嬉闹声。
二十出头的东方红,像一棵久旱逢甘霖的树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焕发生机。自从我和老板娘王梅把他从那间弥漫着苦涩药味、门窗紧锁的中药铺里解救出来后,他就仿佛开启了某种补偿性的“疯狂干饭模式”。短短两周,那张因长期饥饿而深陷的脸颊已然丰盈饱满,透出健康的红润,只是那副瘦削的骨架,终究还需要时间来填补,依旧显得有些单薄,仿佛一阵稍大的风就能将他吹倒。
此刻,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一条沙滩短裤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他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高举着一把威力十足的水枪,发出阵阵夸张的怪叫,在草地上横冲直撞。老板娘的女儿豆豆、老李的女儿小玫,还有老李那长不大的弟弟小昊,三个孩子像受惊的小鹿,尖叫着、大笑着四散奔逃。一道道水柱在空中划出亮晶晶的弧线,阳光穿透水雾,折射出瞬息万变的微型彩虹,随即“啪”地一声砸在滚烫的石板上,瞬间蒸发成一缕缕转瞬即逝的白汽。
那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快乐,仿佛拥有驱散世间一切阴霾的魔力,让人暂时忘却了围墙之外那个已然陌生的世界。
我坐在别墅二层的露台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烫的木质栏杆,目光悠然地投向楼下这幅生机勃勃的画卷。
身边,老板娘王梅、她的丈夫周楠,以及我头次见面的老李,围坐在一张藤编茶几旁。这次小聚会是王梅昨夜特意安排的,她语气凝重地说:“有些事,需要我们几个‘核心成员’一起商量。”午饭过后,东方红便极其默契地带着孩子们下去玩了,用最自然的方式,将这片空间完整地留给了我们。
尽管老板娘早已提过,但我第一次亲眼见到养病中的老李时,心脏还是猛地一沉。他是个骨架极为宽大的北方汉子,本该是虎背熊腰的体格,此刻却瘦得形销骨立。
那件宽大的棉质T恤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仿佛随时会滑落,让他整个人像一具被风干的标本。他的脸色是久病之人特有的蜡黄,眼窝深陷,眼神里残留着未褪尽的惊恐。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缠着厚厚纱布的左手手腕,纱布的边缘隐约渗出淡黄色的药渍,而在纱布之下,我能“看”到一圈发黑的、如同烙印般的狰狞齿痕。王梅说过,那是在他们回来的路上,在一处高档住宅小区的人工喷泉水池边,被一条足有一米长的四脚怪蛇咬伤所致。那蛇的模样,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仿佛来自某个噩梦的深处。
周楠沉默地为我们每个人的杯子续上滚烫的热水,白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紧锁的眉头。他放下水壶,双手撑在桌沿,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吻开了口。他谈的,远不止是咬伤老李的那种未知生物。
“我们得面对现实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我们所处的这片区域,已经和外界彻底隔离了。雨停了,天晴了,但手机依旧没有信号,收音机里也只有一片死寂。我们被困住了,像一座孤岛。”
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逐一扫过我们每个人的脸,仿佛在评估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其实,早在这场极端天气来临前,我就听到了一个风声。有人说,我们这片区域,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将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一些消息灵通、有门路的人,早就举家搬迁了。”
他扯出一个苦涩的自嘲笑容,“说实话,我当时嗤之以鼻,觉得是无稽之谈。谁知道,当那场能把人烤干的酷热来临时,我被打脸了。我立刻打听到,那些离开的人,大部分都去了西边的一些新兴城市。我当机立断,开始做准备了。当酷暑结束,大雨倾盆而下时,我正好出差提前回来,拼命催促王梅准备好物资,带上双方父母和孩子离开。我们只是比政府的撤离动员快了那么一步。”
他端起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怔怔地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眼神变得愈发深沉,像一口望不到底的古井。“我们没想到,最后还是回来了。但现在,雨停了,我却比下雨时更担心了。”
“你们没发现吗?”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急切,“植物的生长速度异常得快,昨天刚冒头的草,今天就能没过脚踝。还有那些动物,老李当时遇到的四脚蛇,还有你们没发现小区里,是不是也出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生物?这个世界正在以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变得让我们人类陌生。”
“更重要的是,”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我,“水、电、燃气……这些都是现代文明的脆弱产物,它们不是无限的。总有一天会停。当这一切都消失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指望一个电话就能叫来救援,指望超市的货架永远满满当当。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学会像以前的人那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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