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犬和几只猫心满意足地舔干净各自的餐盘,那温热的食物似乎融化了它们骨子里最后一点雨季的阴寒。
它们不再挤作一团,而是像找到了各自专属领地的君王,优雅地踱步到那些被阳光切割成金色碎片的角落,蜷缩起身子,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阳光透过积尘已久的玻璃,在空气中投下看得见的光路,无数微尘在其中翻飞、舞蹈,像一场盛大的、无声的庆典。
我则将一碗尚在冒着袅袅热气的小米粥和一碗深不见底的褐色中药稳稳地端上托盘。托盘边缘的温热透过指尖传来,是一种踏实的、属于人间烟火的感觉。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每一步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来之不易的宁静。
推开姐姐的房门,她已经坐了起来,正靠着床头,怔怔地望着窗外那片被雨水洗刷得格外干净的蓝天。阳光像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师,为她的侧脸勾勒出一道柔和的金色轮廓,连她因久病而略显苍白的脸颊,似乎也被这光芒注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色。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缓缓回过头,那双曾经黯淡无光的眼睛里,此刻竟也映着窗外的光,对我露出一个浅浅的、却无比真实的笑。
“感觉怎么样?”我把托盘轻放在床头柜上,将那碗温润的小米粥递到她手中,碗壁的温度恰到好处,熨帖着她的掌心。
“好多了,”她用小勺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小口地送进嘴里。声音依旧带着久病初愈的虚弱,却多了一分清亮,“这阳光……真好,暖得骨头缝里的寒气都散开了,好像整个人都重新活了过来。”
我看着她,心中那根紧绷了数月的弦,那丝挥之不去的、关于她可能撑不过这个雨季的不祥预感,终于被她脸上这抹真实的笑意冲淡了不少。或许,这阳光真的是治愈的开始,是神明赐予我们的第一个奇迹。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那碗苦涩的药递给她。她皱着眉,像喝下什么毒药般一饮而尽,然后伸出舌尖,做了个可爱的鬼脸。我静静地陪了她一会儿,直到她重新躺下,眼皮渐渐沉重,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才悄然退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早餐,那简单的食物在此刻却胜过一切珍馐。然后,我换上一身轻便耐磨的衣服,开始了雨停后第一天,也是最重要的工作计划。
“妹”似乎看懂了我的意图,它轻巧地从窗台一跃而下,悄无声息地跟在我脚边,尾巴尖不时地扫过我的裤腿。细犬也摇着它那根细长的尾巴凑了过来,用它光滑的脑袋亲昵地蹭着我的腿,仿佛在为我加油鼓劲。我俯身拍了拍它的脑袋,感受着它皮毛下温热的生命搏动,带着这一猫一狗,走出了家门。
我们这栋十八层的公寓楼,在漫长的雨季里,就像一个被彻底遗忘和密封的巨大金属罐头。每一寸空间,每一面墙壁,都充满了挥之不去的潮气、霉味和绝望的气息。我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罐头彻底撬开,让新鲜空气和阳光重新灌入,让它再次呼吸。
从顶楼十八楼开始,我一层层地往下走。走廊两头的窗户,要不是有我平时用润滑油保养,早已被锈蚀得不成样子了。就这样,窗框与墙体之间凝结着一些青灰色的锈垢。还好有我平时用省下来的润滑油定期保养,才不至于被锈死得难以开启。我拿出工具,先是用力刮掉浮锈,再用干布反复擦拭,最后重新上油保养。还好,最难的除湿工作,天晴了,有风,就变得简单起来。
“哗——”
随着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第一扇窗户,一股温暖、轻柔、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干爽风瞬间涌了进来!它带着阳光炙烤后泥土的芬芳,带着青草复苏的清新气息,像一只无形而温柔的大手,猛地灌满了整个死寂的走廊。那风粗暴地卷走了盘踞在此数月之久的阴冷与腐朽,墙壁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灰绿色霉斑,仿佛在这股热风的吹拂下都微微收缩、战栗,颜色也肉眼可见地淡了几分。
我带着猫狗,像一个庄严的仪式执行者,重复着这个动作。打开一扇窗,再打开另一扇。风在楼道里形成了强劲的对流,呼啸着穿堂而过,发出“呜呜”的声响,不再像雨夜里的鬼哭狼嚎,反而像是在为这栋大楼的苏醒而纵情欢呼。随着日头逐渐升高,空气的温度也在明显攀升。临近正午,当我在十楼的走廊里推开窗户时,我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灼人的热意。
我痛快地脱下了那件穿了一个多月的厚重冲锋衣,只穿着一件里面的T恤。强劲的风穿过走廊,吹拂着我汗湿的皮肤,带走黏腻,带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清爽。我靠在窗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观察着楼下远处别墅区里那些忙碌的身影,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这个望远镜,还是以前用来欣赏城市夜景的,如今,它成了我观察这片小小“领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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