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从“妹”的身上移开,落在了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个相框,是我和姐姐几年前在海边拍的。照片里的我,笑得一脸灿烂,手臂肉肉的,线条隐约可见,能看出不常锻炼的、属于都市胖女孩的柔软。而现在,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在昏暗的光线下,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隐约可见,手臂似乎……比照片里细了一些,肌肉线条流畅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属于我的、精悍的力量感。我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一定是最近吃的少了,又加上天冷,人缩起来的缘故。对,热胀冷缩!这个解释如此合理,合理到我几乎要说服自己了。
我的视线继续在房间里游移,最后定格在门后。那里挂着我自从极端天气后,每次出去冒险时,用来防身的剁骨斧头。记得,当初买它,就是喜欢它比一般的刀沉,那冰冷的铁器握在手里有一种能对抗全世界的踏实感,用起来也格外趁手,尤其是剁骨时,那种干脆利落的触感。还有厨房里那口炒菜的铁锅,是我特意趁着超市促销,花大价钱买的一口好锅,厚实、稳重,像一块小小的盾牌。我姐没有生病时,都总嫌弃那炒菜锅太沉,每次炒完菜都抱怨锅重掂不动,胳膊酸。
可是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斧头和那口锅,都变得轻多了。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的力气变大了,是长期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必然结果。可今天,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会不会……不是东西变轻了,而是我,变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冰冷、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我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妹”,它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紧张,在睡梦中不满地扭了扭身子,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它的身体,沉甸甸的,有一种令人安心的重量。
不,那不是安心。那是一种……确认。
我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老板娘王梅那张淳朴的脸,和她那句不确定的话:“你家的猫……好像比以前长大了些。”
长大?
不,那不是长大。
那是一种……汲取,生长,进化。
这个词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就像植物从土壤里汲取养分,就像水蛭从血肉里汲取生命,就像……就像某种我不知道的、冷酷而古老的法则,正在这个被大雨隔绝的屋子里,悄然无声地发生着。而我,和这个家里的一切,似乎都成了被汲取的“土壤”。
我姐看着虚弱却隐约开始好转的身体,和我那悄然改变的身体,那些变轻的斧头和铁锅……甚至,连这场永无止境的雨,会不会也是它汲取、进化的对象?
它像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旋涡,而我们都在旋涡的中心,被缓慢地、不可逆转地剥离着什么。
怀里的“妹”又翻了个身,像只毛毛虫一样,半个身子趴在了我的胸口上。那重量,在这一刻,竟让我感到一丝窒息。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心跳,强劲、有力,与我此刻慌乱的心跳形成了诡异的共鸣。我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片像是被水渍晕染开的、地图般的霉斑,一夜无眠。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停了。
世界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死寂般的沉默。没有风声,没有雨声,没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模糊警报,什么都没有。这沉默,比任何雨声都更让我感到恐惧。
因为我知道,当变化完成时,或许就是它……破土而出的时刻。而这场停歇,不是恩赐,是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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