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暖,仿佛连日来的疲惫和恐惧都在这一刻被这小小的生命融化了。我手忙脚乱地打开门上缠绕的铁链,推着车进去,然后立刻转身,将门重新锁好,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回归的仪式感。“妹”轻盈地一跃,跳上了我的肩膀,用它柔软的身体蹭着我的脸颊,发出满足的咕噜声。我推着车,细犬跟在我脚边,我们一同走进了电梯。当电梯门“叮”的一声合上,将外界的一切风雨与死寂都隔绝开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种名为“家”的安全感,瞬间将我紧紧包裹。
说真的,我心里清楚,当老板娘她说要搬来我这边小区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很高兴。人毕竟是群居动物,尤其是在这种末世般的情况下,孤独比饥饿和寒冷更能吞噬人的意志。一个好的邻居,一个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伙伴,比单打独斗要强上百倍。
而通过这两次出生入死的合作,我更加确信,老板娘王梅,就是这样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她或许会害怕,会脆弱,但在关键时刻,她所爆发出的勇气和为了孩子、老公而战的决心,让她变得无比可靠。有她在,有周楠的智谋,东方红的沉稳,我们这个小团体,就像几块严丝合缝的拼图,或许真的能在这片废墟之上,活下去,甚至,活得很好。
电梯门在一声轻微的“叮”后,带着迟滞的摩擦感缓缓向两侧滑开。门外的楼道灯光,那熟悉得如同烙印般的昏黄色,瞬间涌入眼帘,驱散了电梯厢内冰冷的金属气息。那光芒并不明亮,却带着一丝久违的、令人鼻酸的暖意,像是在黑暗中跋涉许久后,终于看到的一豆烛火。
我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到手臂上,推着那辆几乎要散架的购物车。车轮碾过布满灰尘的地砖,发出“咯吱、咯吱”的沉闷滚动声,在这死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宣告归来的唯一声响。脚边,我的细犬“影子”亦步亦趋,它温热的鼻尖不时轻触我的裤脚,无声地传递着它的陪伴与警惕。就在这时,一道金绿色的流光从我肩头一闪而过,是“妹”——那只矫健得不像话的猫,它轻盈地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留给我一个优雅的背影,率先朝着家门口那扇厚重的铁门跑去,仿佛一个迫不及待的信使。
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发出的“咔哒”声,是世界上最动听的交响。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淡淡药草苦涩和饭菜余温的复杂气息扑面而来。这味道,早已超越了嗅觉本身,它是我在这个分崩离析的世界里,最坚固的铠甲,最安心的慰藉,是“家”这个字最具体的定义。
我将购物车费力地推进玄关,金属轮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我正准备开口,用最轻松的语调宣告我的归来,话却卡在了喉咙里。客厅的沙发上,一个身影正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幅被时光定格的素描。昏黄的落地灯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有些不真实,仿佛随时会融入这片温暖的阴影里。
是姐姐。
她没有看平板,也没有翻动那本已经看了无数遍的旧书,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仿佛已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听到开门的动静,她缓缓抬起头,那张曾因病痛而苍白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浅浅的、温柔的笑。那笑容像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我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那一刻,我也笑了。所有的疲惫、紧张和深入骨髓的后怕,都在看到她这个笑容时,如冰雪遇阳,瞬间烟消云散。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涌出的、纯粹的喜悦,仿佛一艘在狂风巨浪中漂泊了太久的孤舟,终于看到了港湾里那座为它而亮的灯塔。
“姐,你怎么没看书呢?”我一边踢掉脚上沉重的靴子,一边用故作轻松的语气问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带一丝颤抖。
“等你回来,”她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像羽毛般轻柔,但比前些天清亮了不少,“不看到你平安回来,我睡不着。”
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贪婪地打量着她。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姐姐日日不辍喝下的汤药终于起了作用,还是那些我在楼顶暖房里,像呵护珍宝一样辛苦种植的、带着鲜活生命气息的蔬菜,终于在她身体里发挥了奇效。
她的脸色,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悸的煞白,而是透出了一些淡淡的、健康的血色,像是冬日里于枯枝上悄然萌发的第一片嫩芽,脆弱却充满了希望。她的精气神也看着好些了,只是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像一道浅浅的刻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她依旧是一盏需要小心呵护的油灯,经不起任何风浪。
没生病前,我姐虽然清瘦,可体重也保持在一百一十斤左右,是个浑身充满活力的女孩,笑起来眼睛里像有星星。自那场怪病袭来后,她的体重骤降到不足九十斤,整个人像一片被秋风摧残过的落叶,单薄得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吹走。她整天病恹恹地躺着,没什么精神,胃口也差到了极点。末世前我最爱做的那些糖醋排骨、可乐鸡翅,都诱惑不了她分毫。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连猫猫“妹”每天叼回来的猎物都比她吃得多。而现在,她眼中重新燃起的那一点光亮,是我今天冒着生命危险外出,所能带回来的、最珍贵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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