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这一天真的以如此残酷、如此血腥的方式降临,当“零元购”不再是屏幕里带着戏谑和狂欢的闹剧,而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唯一选择时,眼泪却真的不争气地、冰冷地从眼角流了出来。不是激动,不是兴奋,而是深不见底的、足以吞噬灵魂的害怕。害怕这超市里无处不在的黑暗,害怕黑暗中潜伏的、形态未知的恐怖东西,害怕那无声无息却能瞬间夺命的攻击……我们这微不足道的四个人,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四片枯叶,能否活着走出这扇象征着希望也代表着地狱的大门?
此刻,细犬、我、老板娘、老板娘的老公周楠,还有东方红,四个人,一只犬,正沉默地站在一家大型超市那紧闭的、蒙着厚厚灰尘和雨痕的巨大结实的卷帘门前。
雨水密集地敲打着雨衣,发出沉闷的“噼啪”声,顺着宽大的帽檐不断滴落,在脚边汇成小小的、浑浊的水洼。从卷帘门上的我们新钻的小孔洞里,隐约看到超市内部一片死寂,只有门口应急灯投出的、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绿色光线,从门缝和玻璃的污垢间隙里艰难地透出来,像垂死之人最后的呼吸,在呼啸的风雨和浓重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渺小、诡异,又带着一丝绝望的诱惑。
我、老板娘、东方红,三个人几乎在同一刻,仿佛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默默地扭过头,目光都聚焦在周楠身上。他是此刻唯一的灯塔,也是我们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站在最前面,宽阔的肩膀几乎挡住了身后所有的风雨。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深色雨衣的肩部,在那里,隐隐透出他伤臂的轮廓——那是在上次冒险中留下的印记,此刻在雨衣下显得更加沉重。
他没有立刻行动,只是锐利的目光如同两道穿透迷雾的探照灯,冷静而专注地扫视着超市的入口:紧闭的玻璃门口沉重的卷帘门、门框的结构、周围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地面、以及远处在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建筑轮廓。那双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早已淬炼得如同寒冰的眼睛,此刻正以惊人的效率评估着每一个潜在的风险点,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最安全、最有效的突破口。雨水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线滑落,滴进雨衣的领口,他浑然不觉。
我们三个的注视里,混杂着复杂的情绪:有对他能力的绝对信任,有在绝境中本能产生的依赖,更有对即将踏入那片未知险境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深深忧虑。他是这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的“大脑”和“主心骨”,是维系我们这四个人微弱生存希望的支柱。他的每一个决定,每一次呼吸,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直接关系到我们能否在这座被黑暗中未知东西笼罩的“物资孤岛”上,为那脆弱不堪的生存链条,再添一丝微薄的保障。
事情的起因,要从三天前说起。老板娘她们,从把那个冰冷的、散发着霉味的“家”搬过来,到将那栋如同巨大棺椁般的别墅初步规整出一点点“家”的烟火气,整整花了三天时间。这三天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跳舞,在悬崖边行走。老李被安置在二楼左边那间朝阳、通风最好的卧室里,他女儿则睡在右手边的房间,方便随时照顾。东方红和老李的儿子,两个半大的孩子,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恐,被安排在三楼的阁楼,那里相对独立,也给了他们一个暂时可以喘息、不必直面楼下沉重压力的小空间。一楼的主卧,自然留给了老板娘一家三口。别墅里终于有了微弱的人气,有了厨房里飘出的、带着焦糊味的炊烟,有了断断续续、小心翼翼的对话,但那份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生存压力,却像无形的铅块,日复一日地压着,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昨天晚上,大家难得在客厅围坐在一起,吃着简单的、热气腾腾的糊糊,聊着天。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到了我和老板娘、东方红三人上次在超市里的惊魂遭遇。老板娘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详细描述了当时超市里那种异常的、令人窒息的干净整齐——没有任何入侵的迹象,货架完好,却空无一人,只有无处不在的黑暗,以及黑暗中那如同实质的、冰冷粘稠的“凝视”,那种被未知恐怖死死盯住、随时可能被吞噬的恐惧感,让我们险些丧命的经历。东方红依旧沉默寡言,只是他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神里残留的恐惧比任何话语都更清晰、更刺骨。
周楠听得很专注,手指无意识地、带着某种节奏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最后,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们三人,最后定格在老板娘脸上,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药品,尤其是老李需要的消炎药和止痛药,还有东方红他们孩子的营养补充剂,必须尽快补充。另外,燃料——发电机和取暖用的,一些高热量、耐储存的食品,净水滤芯……别墅的储备虽然能撑一阵,但经不起消耗,更经不起意外。那家超市,我们必须再去一次,而且要快,要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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