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的侯府,烛火燃得正旺,蜡油顺着烛台往下淌,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蜡珠。沈砚坐在书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紫檀木盒的缠枝莲纹——盒里的先夫人残信叠得整齐,军粮账册副本的边角被他翻得发卷,最底下还压着一小包晒干的红薯叶,叶片脆硬,带着京郊泥土的气息。他把盒子锁进随身锦袋,刚抬头就见柳云舟拎着件孔雀蓝圆领袍闯进来,袍角沾着雪粒,领口歪得离谱,玉带像条长虫似的滑到腰侧。
“沈砚!快帮我捋捋!这破玉带总往左边跑,是不是裁缝故意跟我作对?”柳云舟急得直跺脚,头发用玉冠束了一半,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活像个没睡醒的小纨绔。
沈砚放下锦袋走过去,手指一扯就发现症结:“你把里襟穿反了,左边压右边才对——上次教你穿礼服,你是不是又盯着窗外的马球走神了?”
“哪有!”柳云舟嘴硬,却乖乖抬胳膊让他调整,“我就是……就是紧张。一会儿见皇上,万一失仪了,会不会被拖去打板子?”
“放心,有爹和我在。”沈砚帮他系好玉带,目光落在他腰间的“柳”字玉佩上——那是柳承毅昨天给的,和田玉质地,雕工不算精细,却是侯府的老物件,“一会儿宫宴上少说话,多吃菜。御膳房的松鼠鳜鱼,酸甜口的,比京城醉仙楼的还地道,你上次不还说想尝尝吗?”
这话刚落,柳清鸢端着杯热茶走进来。她穿件月白襦裙,外面罩着银狐披风,领口的狐毛衬得脸色愈发白净,头发梳成规整的飞天髻,只插了支碧玉簪,没多余装饰,却透着侯府大小姐的冷傲。“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吃的?”她把热茶递到沈砚手里,指尖碰了碰他的锦袋,“红薯糕带了吗?用农庄新收的红薯做的,蒸软了压成泥,加了点槐花蜜,皇上要是尝着好,推广红薯就多了层把握。”
“带了。”沈砚掀开桌边的食盒,青瓷盘里码着六块红薯糕,糕体金黄,表面撒了层白芝麻,热气裹着甜香飘出来,“昨晚让厨房蒸到子时,确保软糯不粘牙。对了,陆指挥使派人来报,天牢里的忠勇侯昨晚没安分,跟狱卒打听‘东宫旧案的物证藏在哪’,你一会儿在宫里多留意李太傅的神色。”
柳清鸢点了点头,把披风的系带系紧:“爹在正厅等着,再晚就赶不上辰时的宫门了。”
三人走出房门,柳承毅已站在正厅门口。他穿件深紫色补服,补子上绣着侯爵的狮子纹,须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只是眼底的红血丝藏不住——显然一夜没睡。看到沈砚手里的食盒,他忍不住笑:“你倒好,进宫面圣还带吃食,就不怕皇上说你失礼?”
“皇上要是知道这红薯糕能解京郊粮荒,高兴还来不及。”沈砚晃了晃食盒,甜香漏出来,“再说,万一宫宴的菜不合胃口,我们总不能空着肚子跟宁王斗嘴吧?”
柳承毅被他逗得绷紧的肩线松了些,抬手拍了拍他的背:“走吧,别让皇上等急了。”
马车驶进皇宫时,辰时的钟声刚过第三响。朱红宫墙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守门禁军穿着红色号服,腰间的虎头牌镀了层薄金,在光下闪得人眼晕。马车穿过承天门、端门,最后停在文华殿外,一个穿绯色官服的太监迎上来,尖着嗓子喊:“靖安侯柳承毅、柳清鸢、沈佥事,随咱家来——皇上和各位大人都在殿内候着呢!”
沈砚跟着太监往里走,脚步放得极轻——文华殿的地砖是“金砖”,敲着发脆,据说一块砖要经“九烤九烧”,耗三年功夫才成,他可不敢踩重了招人闲话。殿内已坐了不少官员,左边是穿紫色补服的藩王党,宁王坐在首座,手里把玩着个羊脂玉扳指,指节无意识地摩挲;右边是穿蓝色补服的保皇派,李太傅坐在最前,手里捧着本《论语》,目光却时不时往门口瞟。中间留着三个空位,显然是给他们的。
“柳侯爷来了。”李太傅先站起身,目光在沈砚的食盒上顿了顿,又很快移开,语气平淡,“皇上刚还问起你们,说等你们到了就开宴。”
沈砚刚要拱手行礼,宁王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哟,这不是柳侯爷吗?还有沈佥事——听说昨天在京郊打跑了‘北狄奸细’,真是好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沈佥事是戍边的武将,不是锦衣卫呢。”
这话里的刺谁都听得出——暗指沈砚越权插手军务。沈砚没接茬,只拱手行了礼:“宁王殿下过奖。臣只是护着农庄的农户,毕竟那些红薯苗是京郊百姓的过冬指望,若是被奸细毁了,明年春天又要闹粮荒,臣担待不起。”
宁王的脸色沉了沉,刚要开口,就听见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众人齐刷刷起身行礼,皇上穿着明黄色龙袍,从屏风后走出来,龙袍下摆绣着的十二章纹在光下格外显眼。他走到龙椅上坐下,摆了摆手:“都免礼,坐吧。今天召你们来,一是为柳承毅洗冤,二是商议京郊粮荒的事,不用太拘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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