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钻进巷尾那座破败的土地庙时,靴底的雪水正顺着裤脚往下滴,在青砖地上洇出两道深色的痕迹。他反手掩上那扇朽烂的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格外瘆人。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里面的易容药已经快见底了——刚才为了甩开那队巡逻兵,他在三条巷子里绕了七八个圈,脸上的药膏都被冷汗冲花了大半,露出底下原本的肤色。
“妈的。”他低骂一声,对着供桌上积灰的铜镜胡乱抹匀药膏。镜中的人影面色黝黑,颧骨处还多了道刀疤似的纹路,那是他用烧焦的柳枝特意画上去的,倒真像个在江湖上混过的亡命徒。这副模样,就算此刻站在忠勇侯面前,那老狐狸估计也认不出他就是那个在账房里拨算盘的赘婿。
庙外忽然传来官兵的呵斥声,夹杂着踢翻菜摊的脆响,还有小贩哭丧似的求饶。沈砚屏住呼吸,猫着腰往供桌底下缩了缩,指尖触到块冰凉的硬物——竟是半截生锈的铁剑,看样式像是前明的物件,剑脊上的花纹还能辨认出是“戚家军”的制式。他握紧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渐远,才敢探出头来,胸口的心跳声仍像擂鼓般急促。
按照福伯在巷子里说的,那只紫檀木盒子被锁在忠勇侯书房的暗格里。那老狐狸的书房在侯府东院,四周种着三棵百年银杏,枝繁叶茂,据说夜里会有暗卫在树影里轮岗,呼吸都得憋着气。想从那里偷东西,比在老虎嘴里拔牙还难上三分。
“得找个内应。”沈砚摩挲着铁剑上的纹路,忽然想起账房的老周。那老头跟了柳承毅三十年,去年冬天还偷偷塞给他两斤腊肉,说是“看你小子给府里算账尽心,补补身子”。要是能说动他帮忙……
他撕下块衣角,蘸着供桌上那截残烛的烛油,在庙墙上画出简易的路线图。从这里到老周家所在的翠花巷,必须经过忠勇侯府的西角门,那里常年站着四个带刀护卫,腰间的令牌在月光下能映出虎头纹——那是京营禁军的制式,寻常侯府可没资格调动禁军,看来老狐狸连军方的人都收买了。
正琢磨着该怎么绕开西角门的守卫,庙门突然被“哐当”一声撞开。沈砚条件反射地躲到神像后面,握紧了那半截铁剑,却见个穿着粗布棉袄的少年跌跌撞撞跑进来,怀里还抱着个破布包,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还淌着血。
“别、别杀我!”少年扑通跪倒在地,怀里的布包滚落在地,露出里面的东西——竟是半袋发霉的糙米,米粒上还沾着雪渣。他哭得涕泗横流,瘦小的肩膀剧烈地抽动着,“我娘快饿死了,就偷了点米……官爷饶命啊!”
沈砚松了口气,收剑起身:“起来吧,我不是官兵。”
少年抬起头,眼里还挂着泪珠,却悄悄把米袋往身后藏了藏,那小动作落在沈砚眼里,倒让他想起了柳云舟——那小子以前藏点心时,也是这副既要面子又舍不得放手的模样。
“这附近的官兵,最近在搜什么?”沈砚从怀里摸出块麦饼,是柳清鸢给他准备的,还带着点芝麻香,递了过去。这饼他一直没舍得吃,此刻倒成了问路的敲门砖。
少年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飞快地抓起麦饼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嚼着,含糊不清地说:“找个叫沈砚的赘婿,说是……通敌叛国的重犯。悬赏五十两银子呢!对了,还在找个木盒子,听巡逻的兵说,找到了能赏一百两银子,够买两亩好地了!”
沈砚心里一紧,追问:“你见过那盒子?”
“没见过。”少年摇摇头,嘴角还沾着饼屑,却忽然压低声音,往门口看了看,“但前天夜里,我在忠勇侯府后墙根掏鸟窝,看见李管家抱着个紫檀木盒子进了东院,上面还挂着把金锁,亮得晃眼,老远就能看见。”
就是它!沈砚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又递过去块麦饼:“想不想赚点钱?不用你偷东西,就带我去侯府后墙看看,指给我那棵你掏鸟窝的树在哪。”
少年咬着麦饼,眼睛亮得像星子,使劲点头:“真的?能买米吗?我娘三天没吃东西了。”
“能买十袋精米。”沈砚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腹触到少年后背的骨头,硌得人发疼。这孩子看着才十三四岁,却瘦得像根柴火。
***月上中天时,沈砚跟着少年摸到了忠勇侯府后墙。墙头上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墙根处的积雪被踩得结实,隐约能看到几串带钉的靴印——是暗卫留下的,步幅均匀,间距一致,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好手。
“就在那棵老槐树下,有个排水口。”少年压低声音,往左边指了指。那里的雪比别处薄些,隐约能看到块松动的青石板,边缘还沾着些新鲜的泥土,像是刚被人动过。
沈砚从怀里摸出根细铁丝,这是他从王铁匠铺顺手牵羊带出来的,头上弯成个小钩。他蹲下身,指尖刚碰到石板,就听见头顶传来衣袂破风的轻响,快得像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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