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冰冷的目光扫过这二十支箭矢,如同在检阅一支沉默的军队。他拿起其中一支,指腹缓缓摩挲过箭尾那深刻而温润的刻痕。指尖传来的,是胡杨木坚韧的纹理,是刻痕边缘微微的毛刺感,更是那两个重逾千钧的字所承载的、跨越了生死轮回也无法斩断的沉重羁绊。
他沉默片刻,随即动作极其利落地解开了自己身上那件靛青色劲装的领口。在巴图尔和林红缨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露出了内里紧贴胸口的、一件极其特殊的内甲。
那并非寻常的金属锁甲或皮甲。内甲由数层极其坚韧、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不知名黑色皮革鞣制压制而成,轻薄贴身,却隐隐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防御力。最引人注目的是内甲左胸心脏位置,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通体呈现出温润羊脂白玉光泽的护心镜。白玉质地纯净无瑕,上面以极其精湛的微雕技艺,镂刻着一条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破玉而出的蟠龙!龙身盘绕,龙首昂扬,透着一股内敛而磅礴的帝王威严!
正是那块与楚明昭赤血甲暗格中咆哮虎符严丝合嵌的羊脂白玉蟠龙佩!此刻,它被巧妙地镶嵌在这件特殊内甲的心脏位置!
萧凛沾满木屑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如同触碰最脆弱珍宝般,轻轻拂过白玉蟠龙佩温润的表面。然后,他手指在玉佩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与龙鳞纹理融为一体的微小凸起上,极其精准地一按!
“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金属机括弹动声响起!
只见玉佩下方,紧贴胸口的位置,那块看似浑然一体的黑色内甲皮革,竟无声地滑开了一个约莫半尺长、两指宽的狭长暗格!暗格内部同样由那种幽暗坚韧的皮革衬底,此刻里面空空如也。
萧凛的目光落在案上那二十支刻着“同生”的箭矢上。他伸出双手,极其郑重地、一支一支地将它们拿起,小心翼翼地放入那刚刚开启的胸甲暗格之中。
箭矢的木质箭杆与坚韧的皮革内衬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幽冷的箭头并排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箭尾那深刻清晰的“同生”刻痕,隔着薄薄的内衬布料,仿佛直接烙印在他的心口。
一支,两支……十支……二十支!
狭长的暗格被二十支特制的箭矢填满。萧凛的手指再次拂过那隐蔽的机括。
“嗒。”
暗格无声地滑回原位,严丝合缝,重新化为内甲左胸处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皮革。唯有那块温润的白玉蟠龙佩,在灯光下流转着内敛的光泽,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其下那二十支承载着沉重誓约的箭矢,也守护着那颗在冰冷面具下、此刻正因这隐秘的负重而剧烈跳动的心脏。
萧凛缓缓系好劲装领口,遮住了那件特殊的内甲。青铜面具依旧冰冷,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深处,仿佛有什么极其沉重的东西,随着暗格的关闭,被深深地、永久地封存了起来。他沾满木屑和汗渍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左胸的位置,隔着衣料和冰冷的面具,仿佛能感受到那二十支箭矢紧贴肌肤的坚硬轮廓,以及箭尾刻痕传来的、如同烙印般的微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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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萧楚城。白日里的喧嚣与血腥沉淀下来,营地篝火跳跃的光晕在粗粝的土墙上投下摇曳的、巨大的阴影。楚明昭被安置在营地中央那座最“坚固”棚屋的里间。
林红缨用烈酒仔细清洗过楚明昭掌心的伤口,敷上气味浓烈的褐色药膏,再用干净的白麻布一层层小心地包扎好。那只手依旧冰凉,但紧握的力道终于松开了,那半截冰冷的青铜残刃被林红缨极其小心地取了出来,用一块干净的粗布包好,放在楚明昭枕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参汤被一点点喂下去,楚明昭灰败的脸色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缓,但呼吸依旧微弱而艰难,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紧紧闭着,仿佛沉溺在无边痛苦与混沌交织的深海。
棚屋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一股带着夜晚寒意的风卷了进来,吹得桌上那盏豆大的油灯火苗剧烈摇曳。
萧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已脱下染血的劲装,换上了一件半旧的靛青色粗布长衫,青铜面具依旧扣在脸上,遮住了所有表情。他手中端着一个粗陶碗,碗里盛着刚熬好的、散发着浓郁药草苦涩气味的汤药。
林红缨立刻起身,无声地行了一礼,退到外间,将空间留给他们。她知道,有些药,必须由城主亲自来喂。
萧凛走到榻边。昏黄的灯火勾勒出楚明昭瘦削得令人心惊的侧脸轮廓。他沉默地站在那里,目光如同沉静的深潭,落在她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落在她包裹着白麻布的手上,最后落在枕边那块被粗布包裹、依旧散发着无形寒意的凸起上——那半截青铜残刃。
许久,他才在榻边半蹲下来。粗陶碗被他放在榻旁的小木墩上。他伸出那只骨节分明、沾着药草汁液的大手,动作极其轻柔地探向楚明昭的颈后,试图将她微微托起,以便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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