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着城西区域的详细地图,三个刺眼的红色标记,标注着孩子失踪的具体位置,彼此相距不超过两公里,形成一个令人心悸的三角区域。下方滚动着三个孩子的基本信息:李小宝,4岁,身穿蓝色卡通卫衣;张子浩,5岁,左耳后有小块胎记;王磊,6岁,失踪时骑着红色小三轮车。
祁同伟站在主屏幕前,双手撑在控制台上,身体前倾,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细节。专案组的核心成员——刑侦大队长老张、副大队长(负责图侦)、治安大队长、网安负责人以及相关派出所所长——全部到齐,人人面色肃然。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祁同伟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三个孩子,两个小时,在同一片区域消失。这不是偶然,这是挑衅!是对我们林城公安,对法律,对人伦底线的猖狂挑衅!”
他猛地一拍控制台:“我现在不问过程,只要结果!老张,你先说,现场勘查和初步走访有什么发现?”
刑侦大队长老张站起身,手里拿着笔记本,语气快速而清晰:“祁局,三个失踪现场我们都仔细勘查过了。菜市场人流量大,痕迹混乱,只提取到几个模糊的脚印,需要进一步比对。老居民区楼下和街边棋摊,同样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或拖拽痕迹。人贩子非常狡猾,动作干净利落,极可能是老手。”
“走访情况呢?”
“目击者很少,或者说,有价值的目击者几乎没有。”老张眉头紧锁,“菜市场那个奶奶,当时只顾着挑菜,就一眨眼的功夫。棋摊那边几个老人都说没注意,只记得好像有个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但长相、体型都描述不清。老居民区那个妈妈在上班,邻居也没看到异常。”
“灰色夹克男人?”祁同伟捕捉到这个模糊的信息,“图侦那边,周边所有民用、治安监控,哪怕是小卖部的,全都给我调出来!重点排查这个穿灰色夹克的可疑人员,以及所有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这三个地点附近的、行为异常的人员和车辆!”
“是!”图侦副大队长立刻应道,“我们已经调取了能覆盖到的所有监控,正在组织人手连夜筛查。不过祁局,城西那边是老城区,监控覆盖有限,很多都是盲区,而且画面质量……参差不齐。”
祁同伟当然知道技术限制,这在当时是普遍现象。他沉声道:“我知道有困难!但再难也要给我啃下来!一帧一帧地看,一秒一秒地过!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转向治安和派出所负责人:“发动所有能发动的力量!社区干部、网格员、治安积极分子,全部动员起来,对城西片区进行地毯式排查!旅馆、出租屋、网吧、废弃厂房,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一个都不能放过!对外来人口,特别是近期入住、形迹可疑的,重点盘查!”
“明白!”
“网安,”祁同伟看向网安负责人,“密切关注网络动向,特别是本地论坛、QQ群,看有没有人散布异常信息,或者试图联系家属索要钱财。同时,注意是否有拐卖儿童相关的黑话、暗网交易信息流出。”
“已经部署了,祁局!”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地发出,整个林城县公安系统如同精密的机器,围绕着“找回孩子”这个核心目标,高速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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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林城县人民医院,急诊观察室。
李小宝的母亲,一个名叫王秀芬的年轻女人,双目空洞地躺在病床上,手腕上挂着点滴。她是在菜市场得知儿子不见后,当场昏厥被送来的。醒来后,不哭不闹,只是死死攥着儿子那件还没来得及穿上的小外套,嘴里反复念叨:“小宝……我的小宝……妈妈错了,妈妈不该松手……”
孩子的父亲,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蹲在病房门口,双手插在头发里,肩膀剧烈地耸动,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声。
而在公安局接待室里,张子浩的母亲,李梅,则呈现出另一种极致的痛苦。她像一头发疯的母狮,抓住每一个走过的警察,声嘶力竭地哭喊:“把我儿子还给我!求求你们!他才五岁啊!他晚上看不见我会哭的!你们行行好,把我儿子找回来!要我做什么都行!我把命给你们!”
民警们红着眼圈,一遍遍安抚,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的指甲因为在挣扎和抓挠中破裂,渗出的血丝染红了民警的袖口,也染红了绝望。
王磊的爷爷,一位头发花白的退休教师,则呆呆地坐在长椅上,怀里紧紧抱着孙子那辆红色的玩具三轮车。他眼神涣散,嘴里喃喃自语:“我就看了一眼……就看了一眼棋……小磊还说爷爷臭棋篓子……怎么就……怎么就没了呢……”浑浊的眼泪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车把上。
这三个家庭的天空,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希望与绝望在等待中疯狂拉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凌迟般的煎熬。接待室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和恐慌,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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