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宣判,如同最后的铡刀,悬在了所有与柳弘弑君案有牵连之人的头顶。乾元殿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等待最终审判的绝望气息。柳党余孽们已如同待宰的羔羊,连颤抖都变得微弱。而更多原本立场模糊或心存疑虑的官员,则被陆清然构建的那条冰冷坚硬的逻辑链条彻底震慑,看向那个青色身影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然而,陆清然知道,这还不够。
柳弘已死,被法办,但其罪名是贪腐、结党、不敬等。今日揭露的弑君之罪,固然可以追溯,诛其九族,但若仅仅止步于此,那隐藏在弑君案背后,那个更为庞大、更为隐秘、持续运作多年的黑暗网络,就可能随着柳弘的伏法而被再次掩盖,那些因此网络而蒙冤、而失踪、而家破人亡的无数人,他们的冤屈将永难昭雪。
她要的,不仅仅是扳倒一个已死的国舅。她要彻底揭开那张网,让阳光照进每一个被它笼罩的黑暗角落。
她转向长案,那里还剩下几个未曾开启的、略显陈旧的卷宗盒。她的手指抚过盒子上积落的细微灰尘,眼神变得愈发深沉锐利。这些,是她和顾临风、萧烬在过去数月里,从浩如烟海的旧案卷宗、尘封档案、甚至民间隐闻中,一点点挖掘、拼凑出来的线索。它们看似与“先帝毒杀案”无关,却如同深埋地下的根须,共同滋养着“柳弘-蛛网”这棵毒树。
“陛下,”陆清然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殿内沉重的寂静,“柳弘谋害先帝,罪证确凿。然,一桩如此隐秘、持续多年、牵涉宫闱前朝的弑君大案,绝非柳弘一人或寥寥数名同党可以完成,更绝非其临时起意所能为。它需要严密的组织、长期的运作、庞大的资源,以及……对一切可能威胁秘密之人的、冷酷无情的清除能力。”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回皇帝凝重而专注的脸上。
“微臣在追查先帝案线索时,发现柳弘及其党羽,在过去十数年间,曾以各种手段,制造了多起看似独立、实则互有关联的‘意外’、‘病故’、‘流放’乃至‘叛逃’事件。受害之人,身份各异,但细细追查,皆与当年宫中事务、丹药流通、或对柳家权势构成潜在威胁有关。这些事件,如同散落的珠子,若单独看,或许只是巧合或寻常案件。但若以‘掩盖弑君秘密’为线将其串联……”
她打开了第一个卷宗盒,取出一份纸张发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辨的案卷副本。封面写着:《显德二十八年,冷宫沉尸案》。
“显德二十八年,亦即先帝驾崩次年春,于冷宫废井之中,发现一具高度腐败的女尸。经当时仵作草率查验,定为‘失足落井’,死者身份记为‘无名宫人’,草草掩埋。”陆清然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抽丝剥茧的寒意,“然,微臣重新调阅此案仅存的粗糙验状及宫内人事记档,发现疑点重重。首先,死者衣物虽腐,但其内襟以特殊针法绣有一个极小的‘芸’字,针脚精细,非寻常宫人所能为。其次,发现尸体的废井位置偏僻,并非当值宫人日常活动区域。其三,案发前后,宫内曾有数名低阶太监宫女‘因疾’被遣出宫或‘暴病身亡’,其中一人,正是当年曾短暂侍奉过已故先皇后、且与一名叫‘芸娘’的掌印女官交好的小宫女。”
听到“先皇后”和“芸娘”,萧烬的背脊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皇帝的眼皮也猛地一跳!先皇后,是萧烬的生母,亦是皇帝与萧烬的嫡母!而芸娘……宫中老人都隐约记得,那是先皇后极为信赖的掌印女官,在先帝驾崩、先皇后“忧惧成疾”前后,突然“染急病暴毙”,其死亡时间,与这冷宫沉尸案发时间,极为接近!
陆清然继续道:“微臣循此线索,暗中寻访当年侥幸存活、被放出宫的老宫人。费尽周折,找到一位曾与芸娘同乡、现已年迈昏聩的嬷嬷。其记忆混乱,但在反复询问下,她曾喃喃提及,芸娘在‘出事’前几日,曾神情惊恐地对她说,她好像‘撞破了不该看的事’,关于‘丹药’和‘国舅爷’,还说自己偷偷藏了什么东西,若有不测,请嬷嬷务必交给她在宫外的弟弟……不久,芸娘便‘病死’,嬷嬷也被迅速打发去了浣衣局,再未得见。”
她取出了第二样证物——一枚用素绢小心包裹、边缘已有磨损的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一个古朴的“兰”字。“此钥匙,正是那位嬷嬷当年在芸娘‘病死’后,于自己包袱中发现的,她不知何用,又惧惹祸,藏匿至今。经查,此乃兰台殿旧库房某一特定密柜的钥匙。而芸娘,在担任先皇后掌印女官前,曾在兰台殿担任司库女史多年!”
兰台殿!先帝收藏重要文书、珍玩、乃至一些隐秘物件的场所!
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抽紧。一个可能知晓秘密的女官,在先帝驾崩、先皇后失势后突然“病死”并沉尸冷宫;她死前曾提及“丹药”和“国舅爷”;她藏有一把兰台殿密柜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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