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平衡术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试图将所有的暗流与锋芒都压制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别院内的气氛,却因陆清然那句“真相就是真相”而发生了微妙的转变。绝望与无力感被一种更为沉静、更为坚定的决心所取代。
既然明路已断,便行暗径。
萧烬动用了自己隐藏在暗处的力量,开始从另一个方向对国舅府及其关联势力进行渗透和调查,寻找任何可能的漏洞与线索。顾临风则利用尚存的官职便利,在外围策应,并按照陆清然的要求,秘密搜集各类织物样本,尤其是宫中及高门显贵惯用的深蓝色丝绸料子。
而陆清然自己,则在得到萧烬的准许后,再次秘密进入了停放芸娘骸骨的大理寺证物房。
这里阴冷、干燥,空气中弥漫着石灰和草药混合的气息,用以延缓物品的腐败。芸娘那副被仔细清理、按照人体结构摆放好的白骨,静静地躺在铺着白布的木台上,在从高窗透下的、有限的光线中,泛着森然却又纯净的光泽。
上一次的检验,重点在于确定死者的年龄、性别、死亡时间以及明显的创伤。如今,在调查陷入僵局,所有外部线索似乎都被斩断的情况下,陆清然决定将注意力回归到最原始、也是最不会说谎的证据本身——这具承载了十五年冤屈的骸骨。
她需要更深入地“阅读”这具骨骼,聆听它可能还保留着的、关于主人生前最后的信息。
套上特制的薄棉手套,陆清然拿起放大镜,屏息凝神,如同一个最虔诚的考古学家,开始对每一块骨骼进行极其细致的二次检查。从颅骨到趾骨,不放过任何一点细微的异常。
骨骼上的尘埃早已被清理干净,那些明显的砍切痕迹和骨折处也已记录在册。她寻找的,是那些容易被忽略的、非致命的、却可能揭示生活习惯或职业特征的微小痕迹。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证物房内只有她清浅的呼吸声和偶尔移动骨骼时发出的、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她的目光掠过肋骨的砍痕,掠过锁骨的形态,掠过骨盆的细节……这些都已查验过。她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四肢,尤其是手部骨骼。手,是人体最灵巧的部位,也最能体现一个人长期从事的活动。
她小心翼翼地托起芸娘的右手骨,在放大镜下,一寸寸地观察。指骨纤细,符合女性特征,关节处也未见异常增生……
就在她的目光扫过食指第三节指骨(即远端指骨)时,她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放大镜的焦点,牢牢锁定在指骨背侧,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与骨骼颜色融为一体的痕迹上。
那不是撞击造成的凹陷或裂纹,也不是疾病导致的侵蚀。那是一条非常细、非常浅的、纵向的划痕,或者说,是一道浅浅的凹槽。痕迹的边缘已经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变得圆润,但依旧能辨认出它曾经的存在。它位于指骨偏桡侧(靠近拇指的一侧)的位置,长度约莫只有半厘米的长度,深度微不可察。
若非陆清然检查得足够仔细,对骨骼形态和常见痕迹有着超越时代的认知,绝对会忽略过去。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少许。
这不是随机的磨损。这种位置,这种形态的细微划痕……
她立刻放下右手骨,又拿起左手骨,同样仔细地检查同样的位置。
没有。
左手食指的相同部位,光滑平整,没有任何类似的痕迹。
双侧不对称!
这一发现让陆清然的精神为之一振。不对称的骨骼痕迹,往往更能指向特定的、习惯性的行为模式!
她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回右手食指的那道细微划痕上。她用探针的尖端,极其轻柔地沿着痕迹的走向感受了一下。
是陈旧的痕迹,与骨骼几乎融为一体,绝非近期造成。这排除了死后或搬运过程中意外划伤的可能。
那么,这很可能是生前的、长期、重复性的微小创伤或压力导致的骨骼改建痕迹!
什么样的行为,会导致右手食指这个特定位置,出现这样一道细微的纵向划痕?
陆清然的大脑飞速运转,将她所知的现代法医人类学知识和古代可能的职业行为进行交叉比对。
长期握笔?不对,握笔的受力点和摩擦点主要在指腹和拇指,不会在指骨背侧留下这种纵向划痕。
刺绣?女红?针线的摩擦和压力更多在指尖,且通常是点状或短横线状的茧子,而非这种纵向细痕。
那么……
一个可能性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是某种特定的、需要频繁、精细使用食指,并且工具会与指骨背侧这个位置产生轻微但持续摩擦的职业或习惯!
比如……雕刻?不对,雕刻用力更大,痕迹会更明显。
又或者是……长期使用某种细长的、硬度较高的工具,进行重复性的刮、划、挑的动作?而且工具握持的方式,会使得工具的某个边缘,正好抵在这个位置?
陆清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证物房角落里,一个放着芸娘遗物的木盘。里面有一些早已腐烂的衣物残片,那枚生锈的银簪花,以及……几块从枯井淤泥中清理出来的、当时包裹铜盒的油布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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