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的钟声余韵未散,金銮殿内凝滞的空气却并未随之流动。百官心思各异地鱼贯而出,无人高声交谈,只有官靴踏过金砖的细碎声响和压抑的呼吸声。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朝争,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留下了无形的创伤与更深的隔阂。
萧烬走在最前,玄色背影挺直如松,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他没有理会身后那些或探究、或敬畏、或暗藏怨毒的目光,径直向着宫外走去。顾临风紧随其后,脸色依旧不太好看,但眼神中更多了一份坚定。
然而,未等他们走出宫门,一名身着绛紫色总管太监服侍的内侍,便小跑着追了上来,拦在萧烬面前,恭敬地躬身,声音尖细却清晰:
“王爷请留步。陛下口谕,请王爷与顾大人,御书房觐见。”
该来的,终究来了。
萧烬脚步微顿,面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眼底的寒意又深了一层。他看了顾临风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即转身,跟着那名内侍,向着深宫内苑走去。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比金銮殿少了几分威严,却多了几分沉郁。皇帝萧陌城已换下朝服,穿着一身明黄色的常服,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方温润的玉镇纸,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萧烬与顾临风入内,依礼参拜。
“臣弟(臣),参见皇兄(陛下)。”
“平身吧。”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萧烬身上,“今日朝堂之上,好一番唇枪舌剑。”
萧烬直起身,并未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皇帝,等待着他的下文。顾临风则垂首站在一旁,姿态恭谨。
皇帝将玉镇纸轻轻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寂静的书房内格外清晰。
“顾临风。”皇帝点名。
“臣在。”
“你可知罪?”皇帝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顾临风心头一紧,再次躬身:“臣……不知身犯何罪,请陛下明示。”
“不知?”皇帝微微挑眉,声音沉了几分,“擅查宫闱,引动朝议,致使流言纷扰,百官攻讦,这,还不是罪吗?”
顾临风猛地抬头,想要辩解,但看到皇帝那深邃无波的眼神,又将话咽了回去,只是倔强地抿紧了唇。
皇帝的目光转向萧烬:“还有你,萧烬。身为亲王,国之柱石,却在朝堂之上,为了一个女子,与群臣争执,言语激烈,近乎逼宫。你眼中,可还有朕这个皇兄?可还有朝廷法度?”
这话已是极重。萧烬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迎着皇帝的目光,声音低沉却清晰:“皇兄,臣弟并非为私情,乃是为公理,为母后冤屈!若查明真相,维护律法尊严,在皇兄眼中便是目无君上,那臣弟,无话可说。”
“好一个为公理,为母后冤屈!”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丝隐忍的怒意,“朕且问你,你们查了这许久,除了那具枯骨,除了一个老太监模棱两可的指认,除了凤仪宫一个空了的暗格,你们拿到了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柳国舅与此事有直接关联的证据?!”
萧烬和顾临风同时一滞。
确实,他们目前所有的,都只是指向性的线索和合理的推测,却缺乏能将柳弘一击毙命的铁证。那本关键的账册,不知所踪。
见两人沉默,皇帝的怒气似乎平息了一些,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更显疲惫与深沉:
“朕知道,你们怀疑柳弘。朕,难道就毫无察觉吗?”他这句话,让萧烬和顾临风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异。
皇帝看着他们,眼神复杂:“十五年前,三王之乱,朝局动荡,朕初登大宝,根基未稳。柳弘……确实有些首尾不清之处。但,他是国舅,是太子的亲舅舅,在朝中经营多年,门生故旧遍布天下。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宫墙连绵的景色,声音带着一种身不由己的苍凉:“这朝堂,不是非黑即白。很多时候,它是一个需要平衡的棋盘。柳弘有其势力,有其作用。若无确凿铁证,仅凭推测便动他,引发的动荡,可能是你,甚至是朕,都无法承受的。届时,朝局崩坏,边关不稳,受苦的是谁?是天下黎民百姓!”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萧烬:“萧烬,你统兵多年,当知权衡利弊。有些事,不是不做,而是时机未到,力量未足!”
萧烬紧紧握着拳,他知道皇兄说的是实情,是帝王心术,是维持庞大帝国运转不得不做出的妥协。但这妥协,是用他母后的冤屈、用芸娘十五年的沉尸井底换来的!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所以,”萧烬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皇兄的意思是,母后的冤屈,芸娘的死,就这样算了?就此‘适可而止’?”
皇帝走回书案前,提笔,在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奏章上,写下朱批。然后,他将奏章合上,递给旁边侍立的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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