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默许如同解开了一道无形的枷锁,陆清然得以更深入地参与到核心卷宗的分析中。萧烬的书房,俨然成了这场秘密战争的前线指挥部。夜深人静时,烛火常明,桌上铺满了来自各方的情报、密报、以及陆清然整理出的各类物证分析记录。
起初,萧烬更多是作为决策者和情报汇总者存在。他会听取陆清然的专业结论,然后结合自己的政治军事经验进行判断和部署。对于陆清然那些基于“血迹形态学”、“微量物证分析”、“毒理学推断”得出的结论,他虽信任,但内心深处仍隔着一层朦胧的纱,那是两个不同知识体系与思维模式之间的天然壁垒。
然而,萧烬并非固步自封之人。他有着顶尖的军事统帅的头脑,敏锐、善于学习、且极度务实。在陆清然一次次用事实证明了她那套“奇技淫巧”的价值后,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学习她的思维方式。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知道“是什么”,而是开始追问“为什么”。
这夜,两人再次对着几份新截获的、与柳家商行有关的西域货物清单进行分析。清单上的物品名称经过了伪装,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香料、毛皮和玉石。
陆清然指着其中一项标注为“赤炎石”的货物,眉头微蹙:“这项的数量远超正常商贸需求,而且,‘赤炎石’这个名称很模糊,西域并无广泛知名以此命名的特产。结合我们之前发现的,那种特殊香料在燃烧时会产生独特青蓝色火焰的特性……我怀疑,这所谓的‘赤炎石’,很可能就是那种香料的原料或半成品,只是换了个名目。”
萧烬没有立刻赞同或反对,他拿起那份清单,仔细看了片刻,又对比了之前陆清然提供的关于香料成分的分析记录,沉吟道:“你的推断有道理。但仅凭名称和数量异常,尚不足以定论。能否从运输条件、包装方式,或者与其他关联物品的搭配上来寻找佐证?比如,如果真是那种易燃的香料原料,其运输必然需要特殊的防火措施,是否会与其他需要类似条件的货物一同列队?或者,其价值与重量比值,是否与普通玉石毛皮存在明显差异?”
陆清然微微一怔,有些讶异地看向萧烬。他提出的这两个角度,恰恰是物证分析中非常重要的关联性思维和经济学侧面验证!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古代权贵仅凭直觉或经验的范畴,而是带上了严谨的逻辑推导色彩。
她立刻翻出其他相关的运输记录和商队配置清单,快速浏览后,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王爷所虑极是!查看同期另一份清单,这支商队确实额外配置了多名‘防火护卫’,而且装载‘赤炎石’的车辙印迹深度,经核对,远低于同等体积玉石应有的重量,更符合干燥植物或粉末的特性!其价值申报也远低于同等重量的优质玉石,却与我们所知的香料原料黑市价格区间吻合!”
萧烬点了点头,脸上并无得意之色,仿佛这只是理所当然的思考过程。他又指向另一份关于柳弘近期频繁召见几位工部官员的记录,问道:“你之前提到,那种西域香料的提纯和保存,可能需要特殊器皿或技术。柳弘突然如此密集地与工部官员接触,是否可能与此有关?比如,需要定制某种特殊的冶炼或琉璃器皿?”
这个问题更是直接切中了要害!陆清然之前也隐约觉得柳弘接触工部官员有些异常,但尚未将其与香料制作深度关联。经萧烬这一点拨,她立刻将这条线索与香料分析中发现的、需要高温提纯和密闭保存的特性联系了起来。
“极有可能!”陆清然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兴奋,“我立刻重新检验之前发现的香料样本,看能否找到与特定金属或琉璃容器发生反应的残留痕迹!”
接下来的几天,类似的情景不断上演。
在分析刺客所用毒药成分时,萧烬会问:“此毒发作如此迅猛,是通过血液还是呼吸生效?若是血液,为何张贲中刀后还能支撑片刻才毒发?是否与刀刃涂抹的厚度、或者伤口的深度有关?” 这引导陆清然去思考毒素载体和剂量效应的问题。
在推演西域图腾的含义时,萧烬会提出:“不同变体的图腾,除了代表等级,是否也可能代表不同的职能分工?比如,负责暗杀的行动人员,与负责传递信息的信使,所使用的图腾是否会刻意区分?” 这为陆清然理清图腾网络的组织架构提供了新的视角。
他甚至开始能理解并运用一些陆清然的专业术语。当陆清然提到“喷溅状血迹的撞击角度”时,他能大致想象出那是什么样的形态;当陆清然分析“纤维的磨损方向推断受力点”时,他能明白其背后的逻辑。
陆清然看着这个曾经视她的专业为“诡异之术”的男人,如今竟能跟上她的思维节奏,甚至能提出颇具建设性的疑问和假设,心中的惊讶逐渐转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
她来自一个知识爆炸、信息透明的时代,习惯了用数据和逻辑说话。而在这里,她的大部分知识都被视为异类,她的思维方式无人能懂。她一直是孤独的,如同一个手持火把的夜行者,照亮了前路,却无人能与她并肩看清道路两旁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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