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光带着寒意,洒在庄严肃穆的大理寺门前的青石广场上。石狮矗立,门禁森严,平日里此处除了往来官吏,少有闲杂人等驻足。然而今日,这里却成了整个京城目光汇聚的焦点。
“咚——!”
一声沉闷的、仿佛用尽全身力气磕碰地面的声响,勐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只见一个身影,一身刺目的缟素,如同雪地里燃起的孤火,直挺挺地跪在了大理寺那朱红的大门之外。
正是秦岳老将军的独子,年方弱冠的秦烈。
他原本英气勃发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唯有一双眼睛,因为极致的悲痛与愤怒,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灼亮得吓人。额头正中,一片血肉模糊,方才那一声闷响,正是他以头抢地所致,殷红的鲜血顺着挺直的鼻梁蜿蜒而下,滴落在他胸前雪白的麻衣上,晕开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他没有哭嚎,没有嘶喊,只是用一种近乎撕裂的、沙哑到极致的嗓音,一字一句,如同杜鹃啼血,向着那扇紧闭的、代表着王朝律法最高门楣的朱门,泣诉着:
“大理寺卿容禀!罪臣之子秦烈,泣血上诉!家父秦岳,一生戎马,为国戍边二十载,忠肝义胆,天地可鉴!今遭奸人构陷,含冤而死,更被污以‘自戕’污名,魂灵难安!陛下受蒙蔽,朝中有奸佞!秦烈人微言轻,求告无门,唯效古之忠臣,以血为墨,以身为筏,叩阍鸣冤!求青天大老爷,重查此桉,还家父清白,雪我秦家之耻!秦烈愿以此残躯,担保家父绝无自尽之理!若有虚言,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声音并不算洪亮,甚至因为连日的悲恸与嘶喊而显得破碎,但那话语中蕴含的沉痛、冤屈与决绝,却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入了每一个听闻者的心中。
说罢,他猛地撕开早已准备好的、一截白色的内衣下摆,咬破尚在淌血的食指,竟真的在那雪白的布帛上,一笔一划,艰难而又无比坚定地书写起来!
鲜血为墨,指骨为笔。
每一个字落下,都仿佛耗尽他一丝生命的气力。那血字并非工整的楷书,而是带着一种濒临崩溃边缘的狂放与悲怆,字字泣血,句句含冤!
“父冤——如山!”
“忠魂——难眠!”
“求查——真相!”
“以血——明志!”
鲜红的字迹在素白的麻布上绽开,触目惊心。额头的血与指尖的血混在一处,将他半张脸和胸前衣襟染得斑驳淋漓,配上那身缟素,更显得凄厉无比。
这一幕,太过震撼,太过惨烈。
原本只是匆匆路过的行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附近的商户、住户闻讯,也纷纷聚拢过来。不过片刻功夫,大理寺门前的广场,竟被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是秦小将军!”
“老天爷,他怎么成这样了?”
“秦老将军真是冤枉的啊?”
“听说宫里都下旨定了是自尽……”
“自尽?秦老将军那等英雄人物,怎么可能自尽?我看八成有冤情!”
“啧啧,看看这血书……这是把命都豁出去了啊!”
“大理寺会接吗?这桉子可是陛下亲口定性的……”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同情、疑惑、愤慨、担忧……种种情绪在人群中弥漫。秦岳在民间声望素着,尤其是京城百姓,深知这位老将军镇守边关,护的是他们一方平安。如今见他死后蒙冤,其子又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叩阍,心中天平自然倾斜。
人越聚越多,情绪也隐隐有些激动。维持秩序的衙役试图驱散人群,却收效甚微,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反弹。
“凭什么赶人!让小将军说!”
“秦家满门忠烈,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请大理寺接状!重查此案!”
群情渐渐汹涌。秦烈依旧跪得笔直,高举着那幅血书,任由额上鲜血流淌,目光死死盯着那扇朱门,仿佛要将这冤屈与决心,烙印进去。
大理寺内,早已被惊动。
值房的窗户后面,数道目光正复杂地注视着门外的一幕。
顾临风站在窗边,面色凝重如水。他手中,正握着昨夜秘密送达的那封秦家的血书诉状。门外的情景,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秦烈此举,无疑是将大理寺,也将他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接下这状子,意味着公然质疑圣裁,对抗朝中那股希望息事宁人的强大势力;不接,则寒了忠良之心,失了民心,更愧对他执掌刑狱的职责。
“顾大人,”一名属官在他身后低声道,“门外聚集的百姓越来越多了,舆情汹涌,恐生事端。是否……先让秦小将军进来?”
顾临风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那个倔强而悲壮的身影上,缓缓摇头:“此刻让他进来,便是示弱,更是坐实了他‘逼宫’之嫌。让他跪着,让所有人都看着。”
他要借这汹涌的民意,借秦烈这惨烈的血性,为接下来的调查,争得一丝喘息的空间,撕开一道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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