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大理寺后院专门划拨给陆清然使用的殓房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与醋液混合的气息,这是陆清然用来消毒和防腐的土法子。她正俯身于一张临时搬来的木桌前,就着明亮的烛火,再次仔细检视着那枚从柳如烟遗物中找出的神秘金属纽扣。
纽扣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上面繁复的图腾纹路,每一道刻痕都仿佛隐藏着秘密。她用自制的、镶嵌了水晶薄片的放大镜,一寸寸地观察着,试图从中找出更多被忽略的细节。阿史那·云娜的惨死,冷宫枯骨的凄凉,还有柳如烟那看似宅斗落幕却疑点重重的结局,如同几根无形的丝线,在她脑海中穿梭,而所有丝线的另一端,似乎都隐隐指向那个名为“销金窟”的黑暗旋涡。
顾临风的担忧言犹在耳,她理解,也承诺会谨慎。但理解不代表退缩。越是禁忌之地,往往越接近真相的核心。这是她作为法医的直觉,也是她不容动摇的信念。
就在这时,殓房那扇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陆清然没有抬头,以为是负责值守的衙役或者是顾临风去而复返,只澹澹道:“东西放边上即可,我稍后便处理。”她指的是桌上一些需要清理的验尸工具。
然而,来人并未回应,也没有放下任何东西的动静。一股无形却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悄然弥漫开来,瞬间侵占了这方充斥着药水与死亡气息的空间。
陆清然微微蹙眉,终于抬起头。
只见萧烬正站在门口,逆着门外沉沉的夜色,身形挺拔如山岳。他今日未着亲王常服,只穿了一身玄色暗纹锦袍,腰束玉带,更显得肩宽腰窄,气势凛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沉沉地落在她身上,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抵灵魂。
他怎么会来这里?还是在这个时辰?
陆清然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和纽扣,直起身,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微微福身:“王爷。”礼数周全,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
萧烬迈步走了进来,靴子踏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清晰而沉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殓房里显得格外突兀。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摆放整齐的各式刀具、镊子、银针,以及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奇巧工具,还有角落里盖着白布的验尸台。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的目光最终回到了陆清然脸上,定格在她那双清澈却执拗的眼睛上。
“顾临风都跟你说了?”他开口,声音低沉,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陆清然瞬间明白了他所指何事。她点了点头:“是,顾大人已告知下官关于‘销金窟’的情况。”
萧烬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她仅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已远超普通社交的安全范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侵略性。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让他本就冷硬的线条显得更加深刻。
“既然他都说了,”萧烬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那你应该清楚,那里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他的话语,比顾临风更加直接,更加不容置疑。
陆清然微微抬起下巴,语气依旧平静:“下官是否能够前往,取决于案情需要,以及是否能有周密的计划确保安全,而非单纯因为那里危险。”
“案情需要?”萧烬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弧度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陆清然,你以为破案是什么?是凭着一点小聪明,几样奇技淫巧,就能横行无忌的游戏吗?”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针,刺向陆清然最引以为傲的专业领域。她的眼神瞬间冷了几分,但并未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 ‘销金窟’的水,深不见底。”萧烬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罕见的严肃,甚至可以说是一丝……紧绷?“那里牵扯的,不仅仅是某个权贵,某个家族。那里是京城最大、最肮脏的暗流交汇之处!宫闱秘辛、朝堂党争、边境暗探、异族势力……所有你能想象到的、想象不到的黑暗,都可能在那里找到痕迹。”
他向前逼近一步,那强大的压迫感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你知道每年有多少试图探查‘销金窟’底细的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吗?你知道有多少所谓的‘铁证’,在触及到它背后的势力时,会变得一文不值,甚至反噬其主吗?”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陆清然,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畏惧,一丝动摇。“你以为顾临风不想查?他是不敢查!大理寺的招牌,在真正的权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你一个无根无基、仅凭着几分验尸手艺立足的女子,拿什么去碰它?凭你那一套‘证据为王’的道理?”
萧烬的语气越来越重,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躁:“那里根本就不是讲道理、讲证据的地方!那是权力的角斗场,是吞噬一切的深渊!你一旦踏进去,稍有不慎,便是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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