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公堂,比京兆尹衙门更多了几分肃杀与威严。高悬的“正大光明”匾额下,主审官的位置空悬,此案由皇帝特旨,交由大理寺少卿顾临风主审,三司派员旁听。堂下两侧,持水火棍的衙役林立,目光如炬。旁听席上,除了相关衙门的官员,竟还设了一处屏风,其后隐约坐着一位身份尊贵之人——正是听闻此案牵扯漕运、心中惊怒交加的镇北王萧烬。他倒要看看,那个被他休弃的女人,究竟能在这公堂之上,掀起多大的风浪。
顾临风身着绯色官袍,端坐主位,面容肃穆。惊堂木重重拍下。
“带人犯张德全、钱贵、王四!”
镣铐声响,面色灰败的张德全、瑟瑟发抖的钱贵以及一脸死灰的王四被押解上堂。张德全强自镇定,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那处屏风,他隐约知道那里坐着谁,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张德全!”顾临风声音冷冽,“你身为漕运司库,勾结仓管钱贵、漕工王四,虚报桐油账目,贪墨公款,事迹败露后,又杀人灭口,害死漕工赵四狗!你可知罪?!”
张德全猛地抬头,高声叫屈:“大人!冤枉!下官一向克己奉公,与钱贵、王四仅是公务往来,更不认识什么赵四狗!至于贪墨、杀人,纯属子虚乌有,定是有人构陷!”
他打定主意,只要咬死不认,没有直接证据,仅凭钱贵、王四的指证,难以给他定罪。
顾临风早有所料,冷笑一声:“构陷?好!本官就让你心服口服!传证人——陆清然上堂!”
此言一出,堂上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许多官员都听说过这位前镇北王妃的“事迹”,却不想她竟会出现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屏风后的萧烬,也不自觉地挺直了嵴背,目光锐利地穿透屏风缝隙,望向堂下。
陆清然依旧是一身素净衣裙,神情平静,步履从容地走上公堂。她对周遭各异的目光恍若未觉,只对着顾临风微微施礼:“民妇陆清然,见过顾大人。”
“陆姑娘请起。”顾临风语气客气,“今日传你上堂,是请你将协助本官查验无名尸身——亦即死者赵四狗——的发现,当庭陈述,以正视听。”
“是,大人。”陆清然转身,目光清亮地扫过堂下三名罪犯,最后定格在强作镇定的张德全脸上。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民妇受顾大人所托,查验京郊漕河发现的无名男尸。经查,此尸虽高度腐败,但仍可从中获取诸多关键信息。”
她开始条分缕析,语速平稳,逻辑严密:
“其一,职业。 民妇查验死者手部与膝盖骨骼,发现其指骨嵴突粗大、关节磨损严重,膝盖软骨磨损、骨质增生。此等骨骼特征,乃长期从事重体力抓握、提拉、蹲起及在不稳平面行走所致,符合漕运工人,且工龄超过十年之特征。后经查证,死者确为京西码头漕工赵四狗,工龄十二年。”
简单几句话,便将死者的身份与职业牢牢锁定。张德全眉头微蹙。
“其二,死因与作案手法。”陆清然继续道,“死者颈前有索状印痕,虽因腐败不显,但触之质地与周边有异,且其下方舌骨疑似骨折。此乃生前遭受勒颈之明证。然,其肺部深处检出与漕河水相符之硅藻,证实其确系溺亡。”
她看向顾临风,也看向堂上众人:“二者结合,可知死者系先被勒颈致昏(或失去反抗能力),而后被抛入水中溺亡。此非意外失足,乃精心策划之谋杀!”
钱贵和王四的脸色更白了。
“其三,死亡地点。”陆清然抛出了最关键的一环,“民妇比对死者肺中硅藻与发现尸体处河水硅藻,发现其种群构成存在差异。死者肺中羽纹目硅藻比例更高,尤以舟形藻、桥弯藻为甚,此类硅藻更喜水流湍急、溶氧充足之上游河段。据此推断,死者真正落水地点,应在发现地上游约二十五里处,即京西码头上游之旧船坞附近!而非王四证词中所指之下游!”
“嗡——”堂下议论声起。王四的证词被直接推翻!
张德全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冷汗。
陆清然最后,将目光直刺张德全,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击致命的凌厉:
“其四,也是连接凶手与死者的最直接证据——”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心封存的油纸包,当众打开,露出里面几粒深红色的蜜饯残渣,“此物,乃从死者胃内容物中筛取所得!经辨,为京城‘李记’铺子所出之山楂蜜饯!”
她目光如炬,盯着脸色猛然惨白的张德全:“一个嗜酒如命、收入微薄的漕运苦力,临死前胃中为何会有此等价格不菲的蜜饯?!答案只有一个——是杀害他的人,在作案前‘招待’他的!”
“而据查,”陆清然一字一顿,声音清晰无比,“张司库你,正是那‘李记’蜜饯铺老板娘的入幕之宾!获取此等蜜饯,对你而言,易如反掌!更有人证见你,在赵四狗失踪前,曾与其私下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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