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七沉吟道:“看来,我们必须加快动作了。铁山,你再仔细想想,那条路有没有更稳妥的走法?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
王铁山掰着手指头算:“开山刀、绳子、火折子、干粮、水壶是必须的。还得备点防蛇虫的药,老林子里的长虫(蛇)毒得很。要是能弄到点奎宁就好了,防瘴气。”
这些东西在敌人严密封锁下,每一样都极难搞到。林曼丽默默听着,心中盘算着对策。
另一边,何彩珠回到“悦来居”,向秦书婉汇报了所见。
“药铺里除了那老郎中和伙计,还有个黑壮汉子,像是练家子。那个生病的女人,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脸,但感觉……不像是普通的乡下女人,太静了,静得有点不对劲。”何彩珠说出自己的直觉。
秦书婉站在窗前,手指轻轻敲着窗棂,冷笑道:“共产党果然沉不住气了。那个黑壮汉子,可能就是本地他们的行动人员。那个病女人……有点意思。继续盯着他们,看看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们要做好‘黄雀’的准备。”
柳小眉在一旁操作着小型电台,低声道:“队长,截获到一份日军的例行电报,提到明天将有一支运输队从县城出发,运送一批‘医疗物资’前往北部山区关卡,护卫兵力是一个分队。”
秦书婉眼中精光一闪:“医疗物资?送往那个所谓的‘防疫关卡’?真是欲盖弥彰!这是个机会,就算不能拦截,也要搞清楚他们运的是什么!”
她迅速下令:“彩珠,你明天一早去镇口盯着,看清运输队的规模和路线。小眉,继续监听。我们或许可以……给前面的‘螳螂’创造点机会。”
翌日,天色未亮,柳集镇还笼罩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林曼丽早早起身,她换上了一身石根生找来的、更利于山间行动的旧衣裤,将头发紧紧盘起,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坚定。崔老七将准备好的一个小药包和一包干粮塞进她的包袱,里面除了草药干粮,还有一把磨得锋利的小药锄,既可防身,也能开路。
王铁山也来了,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着绳索、砍刀和几个杂合面饼子,他拍了拍腰间,那里鼓鼓囊囊,显然别着家伙。“都准备好了,走吧,趁天没亮透。”
就在这时,石根生急匆匆从外面回来,低声道:“不对劲,镇口今天多了几个伪军岗哨,盘查得特别严,说是要搜查什么流窜的土匪。而且,我刚看见昨天来抓药的那个女人,也在镇口附近转悠。”
林曼丽和崔老七对视一眼,心下了然。军统的人果然在盯着他们,甚至可能故意制造了更紧张的气氛,想逼他们动,或者看他们如何应对。
“计划不变。”林曼丽深吸一口气,眼神冷静,“他们想看,就让他们看。我们走我们的。”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军统想当黄雀,但谁是螳螂,谁是蝉,还未可知。
王铁山啐了一口:“妈的,跟屁虫!放心,我知道有条小路能避开镇口。”
三人不再犹豫,由王铁山带头,悄无声息地从药铺后门溜出,钻进狭窄潮湿的小巷,向着镇外西北方向的乱坟岗摸去。天色微曦,将他们的身影拉得细长,很快便融入了镇外荒芜的田野和弥漫的晨雾之中。
而在他们身后,“悦来居”客栈的窗户后面,秦书婉举着一个望远镜,清晰地看到了那三个消失在雾气中的身影。她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螳螂已经出洞了。彩珠,跟上去,保持距离,看清他们走哪条路。小眉,通知接应点,准备第二步行动。”
“是!”
何彩珠如同鬼魅般滑出客栈,远远地吊在了林曼丽三人的后面。一场在日伪眼皮底下,国共两党特工人员各怀目的、既可能合作又充满提防的危险登山行动,就此拉开序幕。山路险峻,人心叵测,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未知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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