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终于彻底驱散了笼罩在坠星谷废墟上空的最后一丝阴霾,将这片新生的、布满扭曲裂痕的死地映照得一片惨白。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狂暴能量肆虐后的焦灼气息,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虚无感。
萧景澜半跪在地,怀中林悠然的重量与温度,是他确认自己尚且存于世间唯一的锚点。他强忍着周身经脉如同寸寸断裂般的剧痛,试图调动近乎枯竭的内息,却发现丹田之内空空如也,唯有灵魂深处因过度消耗精魂而传来的阵阵虚弱与眩晕。
守墓人踉跄着走近,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沾满了尘土与干涸的血迹,眼神却异常清明。他仔细探查了一下林悠然的情况,尤其是她那已恢复常态、只略显苍白无力的右臂,长长舒了一口气,声音沙哑:“王爷,王妃体内源暗之噬已彻底净化,气息平稳,血脉之力虽初觉醒,尚在沉睡温养,暂无大碍。此番……真是万幸。”
萧景澜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吞噬了星辰殿宇、守殿人以及众多忠勇黑甲卫的废墟,喉结滚动,最终只化作一声压抑的叹息。所有的庆幸,都建立在沉重的牺牲之上。
“清点人数,就地休整一刻。寻找可用马匹、物资,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萧景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地动静太大,绝非久留之所。那神秘出现又离去的黑鹰义从,更像是一个不确定的信号,预示着外界局势的波谲云诡。
仅存的七名黑甲卫沉默地执行着命令,他们身上大多带伤,动作却依旧迅捷而有序,展现出钢铁般的纪律。很快,他们在废墟边缘找到了几匹因受惊而徘徊未去的战马,并搜集到一些散落的、尚能使用的饮水和干粮。
一刻钟后,一行人勉强整顿完毕。萧景澜拒绝了黑甲卫的搀扶,亲自将林悠然小心翼翼地抱上一匹较为温顺的战马,用撕下的披风布料将她与自己紧紧缚在一起,以确保她在昏迷中不会坠马。他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内腑的伤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环抱着她的手臂却稳如磐石。
守墓人看着萧景澜苍白如纸的脸色,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默默递过一个水囊。“王爷,您的伤势……”
“无妨,撑得住。”萧景澜接过水囊,抿了一口清水,干涩灼痛的喉咙稍得缓解。他目光扫过众人,“目标,北境岚城。走官道,但需避开大型城镇,沿途警惕任何可疑动向。”
“是!”黑甲卫齐声应诺,尽管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铿锵。
队伍开始沉默地行进,离开了这片象征着毁灭与牺牲的土地。来时浩浩荡荡,归时仅余寥寥数人,气氛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马蹄踏在焦黑破碎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萧景澜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山林寂静,唯有风声呜咽,仿佛在哀悼逝去的一切。他心中思绪翻腾——守殿人最后提及的“希望火种”,林悠然觉醒的“圣莲血脉”,源暗之种与虚无裂隙的最终结局,还有那支意图难明的黑鹰义从……无数谜团与危机如同无形的蛛网,缠绕在前路之上。
日头渐高,队伍沿着官道一路向北疾行。或许是坠星谷的惊天变故暂时震慑了暗处的宵小,一路上竟出乎意料地平静,并未遇到任何伏击或盘查。
午后时分,被温暖阳光笼罩的林悠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
一直分神关注着她的萧景澜立刻察觉,勒紧缰绳,放缓了速度。“悠然?”他低声呼唤,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张与期待。
林悠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初时,眼神还有些迷茫与涣散,似乎未能适应光线,也未能从漫长的昏迷中彻底清醒。但很快,她的焦距对准了萧景澜近在咫尺的、写满担忧与疲惫的脸庞。
“景……澜?”她的声音微弱而干涩,带着初醒的沙哑。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坠星谷的黑暗、星辰殿宇的辉煌、净星台的净化、守殿人的牺牲、最后那毁灭一切的碰撞……以及,始终护在她身前,即使在最后关头也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这个男人。
“是我。”萧景澜看到她清醒,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一丝,唇角勉强牵起一个安抚的弧度,“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适?”
林悠然轻轻摇头,试图动一下身体,却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虚弱,右臂更是传来一种奇异的空乏感,仿佛力量被抽空,但那种被黑暗侵蚀的冰冷与剧痛却已消失无踪。她抬起左手,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额心,那里,一股温润而浩荡的力量正静静蛰伏,与她血脉相连。
“我……我的额头……”她隐约记得,在意识沉浮之际,额心曾绽放出璀璨的银辉,凝聚成莲花的形态。
“是守殿人前辈,他牺牲了自己,助你觉醒了体内的‘圣莲血脉’,净化了源暗之噬。”萧景澜言简意赅地解释道,语气沉重。
林悠然沉默了,眼中泛起复杂的水光,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守殿人牺牲的哀恸,也有对自身变化的无措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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