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缓缓启程，露天车厢承载着近两千名教徒，在略显颠簸的路面上前行。
人们非但没有半分抱怨，脸上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
在这片废土上，有车坐和没车坐是天壤之别。
教团的资源向来紧张，仅有的交通工具必须优先用于运输大型设备和关键物资，寻常教徒哪有机会享受这等待遇。
新程砂坐在“河猫一号”的副驾驶位上，身体不自觉地有些僵硬。
这驾驶舱与他认知中的车辆截然不同，充满了冰冷的科技感。
身旁的主驾驶位被层层叠叠的仪器和闪烁着微光的电子屏包围，宛如某种重型战车的指挥中枢，让他这个习惯了教团简陋风格的土包子感到浑身不自在。
“到我基地附近的时候，车队会稍作停留，我就不继续跟你们前往远星村了。”顾际的声音打破了驾驶舱内的沉默。
新程砂猛地转过身，脸上带着错愕：“你不跟我们去？那远星村那边……”
“放心，没问题，我已经和他们打好招呼了。”顾际语气平稳，“放轻松点，远星村的领袖是个很纯粹的人，没那么复杂。”
他顿了顿，终于侧过头，看向新程砂：“再说了，你们快两千号全副武装的战斗人员开过去，就算真发生什么不愉快，对方也得好好掂量一下动手的代价。
相信我，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一点都不敢马虎。”
听到顾际如此说，新程砂只能将心底那丝不安强行压了下去。
其实不怪他心里没底，整个队伍是神父组织的，出发前的演讲稿是神父写的。
如今脚下的车队是这位盟友提供的，甚至连与新盟友的前期接洽，也由这位盟友一手包办。
他新程砂仿佛一个被推上前台的傀儡，什么都没做，自然感到心里不踏实。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掏出一块干粮，狠狠地咬了一口，试图用咀嚼的动作来缓解内心的焦虑。
“味道怎么样？”顾际像是随口问道。
新程砂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发出赞赏。
他手里拿着的食物，外形看上去和常见的黏菌饼没什么两样，但颜色却是奇特的黄褐色，整体像是一块加了肉粒的脆薯饼。
这种食物顾际不仅给了新程砂，也让其他教徒都品尝了一些。
他称其为渗菌肉饼，其主要成分依然是黏菌，但里面还掺杂了...
渗水种的碎肉...
没错，这就是顾际近期研究黏菌群的成果之一。
他与欲簇进行了反复试验，在保留渗水种碎肉那独特“风味”的同时，确保了其中仅存的微量欲惑气息不会对食用者造成过度影响。
不仅如此，这点微乎其微的欲惑气息，反而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正面效果。
“咕噜——”新程砂费力地咽下嘴里那坚韧的饼块，脸上才浮现出些许惊讶。
“说真的，口感跟黏菌饼差不了太多，都硬得费牙，味道嘛……也就是多了点……很怪异的肉香。
但问题是，每次闻到这个肉香，就觉得心里痒痒的，还想再来一口，哪怕这味道其实挺奇怪的。
你这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
顾际目视前方，尽管他并不需要依赖视觉来驾驶。
“好吃就行，至于别的……你就别多问了。”
“还有你这水。”新程砂拿起手边的水壶，猛灌了好几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啊——！
也是一个毛病，一口饼，一口水，一开始吃简直停不下来。”
“吃习惯了就没这种感觉了。”顾际依旧没敢看新程砂，只是含糊地解释。
他打死也不可能让这些人知道这饼的真实原料，但这饼的确对食用者有益无害。
摄入极微量的欲惑气息，能够有效锻炼食用者对【欲惑】异常状态的抵抗力。
加上是内服，锻炼效果远比外部接触要显着得多。
他早已用“志愿者”（主要是些为了报酬不惜一切的玩家）测试过，确认无毒副作用，并且“指南”系统也明确提示食用后能提升异常状态抗性，这才敢给自己的盟友食用。
据他所知，如今龙乱共防战线那边，已上报了超过二十起渗水种袭击事件。
受害者大多是在不知不觉中被欲惑气息影响，精神遭到误导，最终被渗水种趁机偷袭得手。
虽然他的基地附近有欲簇坐镇，无需担心此问题。
但无论是这些教徒，还是远星村的士兵，他们活动的区域都未必安全，可能存在未被发现的渗水种巢穴。
因此，提前用这种“特制口粮”进行适应性锻炼，防患于未然，显得十分必要。
况且，正如顾际所说，等食用者逐渐适应，异常抗性提升上来后，就不会再被食物中那点微弱的气息所影响，那种“吃一口想两口”的冲动自然也会消失。
新程砂默默地将剩下的渗菌肉饼小心收好。
教团出身的人，对食物都有着近乎本能的珍惜，尽管精神上会受到些许影响（反正他们也不知道），但也绝不会一次性挥霍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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