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的月白色祭袍早已被尘土和血迹玷污,但依旧无法掩盖她那超凡脱俗的美丽与宁静气质。
即便在如此绝境,她的眼神中虽然充满了悲伤与愤怒,却奇异地看着没有太多的恐惧,反而有一种洞悉命运的坦然。
她抬起头,那双如同蕴含星辰的眼眸,直直地看向陈医生,这个明显是帝国一方、却又与周围狂热士兵气质迥异的“指挥官”。
她没有求饶,也没有怒骂。
只是用带着一丝精灵口音、却异常清晰的人类通用语,平静地问道,声音仿佛能穿透灵魂:
“为什么?”
“我们的神殿,只供奉生命与知识,从未主动伤害过任何人。”
“我们也未曾介入两国的战争。”
“你们的帝国陷入内战与北方威胁,我们亦未趁火打劫。”
“为何……要带来如此的……仇恨与毁灭?”
她的目光纯净而锐利,仿佛一面镜子,照出了陈医生以及他所代表的帝国行为背后那赤裸裸的、基于生存与利益的冷酷与卑劣。
陈医生沉默着。
他能说什么?
解释说这是为了缓解南部战线压力?
是为了帝国的生存?
在这些流淌的鲜血和燃烧的文明面前,任何战略层面的辩解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他看到了女祭司眼中那深切的悲哀,那是对人性之恶的悲哀,也是对两个种族未来陷入永恒黑暗的预见。
周围的喊杀声、惨叫声依旧不绝于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陈医生知道,在这个“考验”中,他必须有所“表示”。
是虚伪的怜悯?
是无力的解释?
还是……彻底的冷酷,以契合他刚刚做出的那个“截肢手术”般的决定?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心中那翻腾的、属于“医生”的不忍与挣扎,强行压下。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棋局中的那种近乎残忍的“理性”。
他没有回答女祭司的问题。
因为无法回答。
他只是看着按住女祭司的士兵,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随着这声叹息,他对着那名士兵,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动作幅度很小,却重若千钧。
那名士兵领会了指令,脸上露出狰狞的神色,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利刃。
寒光闪过。
女祭司那双蕴含着星辰与疑问的眼眸,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她软软地倒在地上,银色的血液在她月白色的祭袍上,晕开了一朵凄艳而绝望的花。
陈医生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他通过了这场道德与理性的残酷考验,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为了“赢下棋局”可以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他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股冰冷的、仿佛来自深渊的寒意,沿着他的脊椎,缓缓爬升。
周围屠杀的景象开始如同潮水般褪去,他即将回归棋局。
但在离开前,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遥远时空的、无比悲怆的精灵挽歌,以及一个烙印在灵魂深处的诅咒:
“以初生之森与永恒神殿之名,龙心帝国之血裔,将永世承受翠绿之怒与星光之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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