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问到的实习参谋连忙转身,指向滩涂后方。只见在泥泞不堪的登陆场上,炮兵们的处境极为艰难。十匹雄健的关中挽马,套着粗大的绳索,正奋力拖拽着一门沉重的配重式投石机的主梁。车轮深深陷入湿软的泥地,每前进一尺都异常困难。几十名戴着沉重脚镣的蜀俘辅兵,在炮兵和监工士兵的皮鞭呵斥下,喊着不成调子的号子,用肩膀顶着、用手推着木轮和支架,协助挽马前行。同样的困境也发生在另外几门床弩和轻型投石机的转移路上,整个炮兵排的推进速度慢如蜗牛。
隆冬川南的滩涂,成了汉中军重型技术兵器移动的噩梦。
罗琨伦的眉头紧锁,但没有再催促。他知道,在这种环境下,急躁毫无用处。
足足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四门最主要的远程打击武器——一门重型配重投石机和三门轻型投石机(床弩因射程和威力问题,还在后面运输)——才终于被艰难地推到了预定的发射阵地。这里位于巴军大部分投石机的有效射程边缘,且地势稍高。
“目标,敌方一号区域配重炮位!换燃烧弹!测距!调整配重!”炮兵都头嘶哑着嗓子下令,他的嘴唇因寒冷和紧张而干裂。
炮兵们紧张有序地操作起来。吊装石弹(配重块)、安装抛射臂、计算射角……一切准备就绪。
“放!”
随着令旗挥下,四枚特制的陶罐燃烧弹被抛射臂猛地甩向空中,带着凄厉的呼啸,划破湿冷的空气,朝着远方巴军炮位飞去。
然而,首次射击的结果令人尴尬。两枚燃烧弹在飞行途中,不知是因引信问题还是磕碰,竟然提前爆燃,在空中炸成两团迅速黯淡下去的火球;另一枚落地后,沉寂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冒起一股黑烟,缓慢燃烧起来;只有一枚准确地落在了目标炮位附近,但未能造成有效破坏。
“妈的!这鬼天气!引线受潮了?”一名炮兵低声咒骂。燃烧弹的可靠性一直是个难题,潮湿的空气更是雪上加霜。
罗琨伦举着望远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再次沉声下令:“继续发射,修正参数。直到打掉它为止。”
炮兵们都头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和雾气,大声重复着命令:“清理炮膛!重新装填!检查引信!动作快!”
第二轮、第三轮射击……效果依然不理想。不是提前燃烧,就是落点偏差,或者燃烧不充分。炮兵们在这种湿冷环境下,手都快冻僵了,操作精度大打折扣。巴军阵地上似乎传来隐约的嘲弄声。
但罗琨伦和他的炮兵有着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登陆场已经巩固,后续物资仍在卸载,他耗得起。
终于,在第七次还是第八次齐射后,转机到来。一枚经过精心调整引信长度的燃烧弹,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正好在巴军那处半封闭炮掩体的正上方凌空爆炸!
“轰——哗!”
陶罐碎裂,里面填充的火油、硝石、硫磺等混合物瞬间爆散开来,化作一场短暂而绚烂的死亡之雨,覆盖了整个掩体上空!只有前部围墙和顶部部分遮盖的巴军炮位,根本无法防御来自上方的攻击。灼热的火焰和粘稠的燃烧物从天而降,顿时,掩体内传来一片凄厉至极的惨嚎,火光伴随着黑烟冲天而起,依稀可以看到人影在火焰中疯狂舞动。
“打中了!”炮兵阵地上传来一阵压抑的欢呼。
罗琨伦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冷酷的弧度。他放下望远镜,果断下令:“第一营,前五队!掷弹兵前置,长矛手跟进,夺取敌军一号炮位!动作要快!”
“得令!”
命令如巨石投水,激起了层层涟漪。五个队的深蓝色士兵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猛然从阵中窜出。最前面的是精选出来的掷弹兵,他们身材相对矮壮灵活,腰间挂着几枚黑铁铸造的圆形手掷燃烧弹。其後是端着长矛的主力步兵,迈着整齐而迅捷的步伐,快步小跑着向前推进。
寒风卷着硝烟和焦糊的气味扑面而来。当这支突击队靠近那片仍在燃烧的巴军炮掩体约三十步时,掷弹兵们在队官的口令声中停下,点燃引信,奋力将手中的燃烧弹投掷出去!
十来枚黑点划过天空,落入掩体残骸和周围的区域,引发了二次爆燃和更大的混乱与黑烟。
“杀!”
利用爆燃产生的浓密黑烟作为掩护,剩余的汉中军士兵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拥而上,瞬间冲垮了掩体前零星的抵抗,突入了仍在燃烧的废墟之中。兵刃交击的脆响、垂死者的哀鸣、军官的喝令声在烟火中激烈地回荡。
很快,一面深蓝色的韩军小队旗,在那片依旧冒着缕缕青烟的残破炮位上艰难地竖起,迎着川南隆冬的寒风,猎猎作响。
罗琨伦远远地看着那面旗帜,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只有如沱江深水般的沉静与冰冷。他转头对身边的参谋们说道:“记下,夺取敌前沿炮位。接下来,清扫两翼弓弩阵地。告诉将士们,这只是开始,巴人的主力,还在後面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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