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的汇报,如同一份冰冷的账册,将韩国看似平稳运行下的财政隐忧,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成绩固然有,但挑战更为严峻。他那不带感情色彩的陈述,让殿内的暖意似乎都减弱了几分。
商鞅退回本位后,右相申不害紧接着出列。与商鞅的冷峻形成鲜明对比,申不害面色红润,体态略显富态,眼神灵动,透着一股精于计算、明敏善察的气质。他上前一步,语调相较于商鞅的冷硬,显得略微舒缓,但其中蕴含的精明与审慎,丝毫不减:
“大王,臣奏报岁入详情。”申不害拱手,声音沉稳,“承蒙大王威德,政局渐稳,商旅之道亦开始复苏。年内,我国新增注册商行共计三百七十一家,其经营大多集中于造纸、玻璃制造、瓷器烧造、武器装备以及蜀锦转运等利厚之业。由此,商业税赋相比前岁旧制时,增收三倍有余,势头可喜。”
他话锋微转,指出关键:“然,因其基数尚小,总额仍不及田赋之四一。国之根本,仍在农桑。田赋方面,商洛、南阳、上党、颍川等腹心郡县,政令通畅,已完成九成五以上收缴。而新拓之陇西、巴蜀之地,因战事未靖,田亩清查、户籍登记尚未完全,目前收缴约六成。综合计算各项岁入,以目前开支计,可支撑现有军政用度至明年夏收。但——”
他重重强调了这两个字,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回韩王身上:“若巴蜀战事久拖不决,或再有大规模战事爆发,则目前之岁入,绝难支撑。届时,恐需动用非常之策,如加征赋税,或发行国债,方能渡过难关。”
两位丞相,一左一右,将韩国的家底清晰地摊开。财政状况如同这新郑的冬日,虽有炭火(新币、商税)带来些许暖意,但根基上的寒意并未真正驱散,反而在沉默中更加凸显。
财政奏报完毕,接下来是更为关键的军情咨议。枢密院正使段干,一位鬓发皆白、脸上刻满岁月与风霜痕迹的老将,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他沉声开口,声音带着老将特有的沙哑与凝重:
“大王,老臣奏报泸州方面军情。”段干深吸一口气,仿佛那战场的硝烟已随着他的话语弥漫进这温暖的殿堂,“章夫将军所部,前番尝试水攻之策,意图借大江之势,一举破敌。然,僰人倚仗地利,极其狡黠。彼辈于上游隐秘之处,暗设多重拦江铁索,更蓄养熟悉水性的水鬼,于夜间潜泳,凿穿我军数艘关键艨艟。水攻之策……已然失利。”
“失利”二字,他吐得异常沉重,殿内气氛瞬间为之一紧。窗外的寒风似乎也感知到了这挫败的消息,呼啸声陡然尖锐了几分。
“目前,我军主力与僰人叛军僵持于泸州城外三十里的娘娘矶一线。虽偶有小胜,斩获些许首级,但难撼其盘踞泸州之根本。僰人凭险固守,熟悉山林,急切难下。”段干继续道,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参谋司综合研判,欲破泸州,非强攻可下。需待姬屯将军所部鲁武卒,在彻底肃清僰道残敌、稳固后方粮道之后,顺岷江南下,与我泸州主力形成夹击合围之势,方可对泸州形成泰山压顶之局,一举克之。”
老将的话语,带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也毫不掩饰地揭示了战事的艰难与受挫。水攻失败的阴影,如同殿外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位与会者的心头。
紧接着,枢密副使邓伯玉出列奏报。他年富力强,是韩王牛马任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重臣,主要负责新拓疆土的军卫建设与巩固工作。他的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带着一股开拓者特有的自信与昂扬,与段干的凝重形成了鲜明对比,仿佛一道阳光试图刺破阴云:
“大王,臣奏报夷宾方面情势!”邓伯玉声音振奋,“托大王洪福,前后两卫将士用命,已在夷宾之地初步立稳根基!依王上钦定‘军功授田,永业安家’之策,将士们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数月以来,已清理周边百里之内,不服王化、冥顽不灵的土蛮寨落十七处,收拢、编户流民及愿意降附的僰人逾三万口!”
他越说越是激昂:“现已垦出熟田、新田近四十万亩!皆按制分配于有功将士及归附之民。军心由此大为稳固,士气高昂!夷宾州之设,效果卓着,新附之民得田而安,免于流离;军士得田而战,保家卫产之心更炽!此实乃化剑为犁,长治久安之良策!证明大王之方略,高瞻远瞩!”
邓伯玉的汇报,如同在严寒的冬日里投入了一簇炽热的火把,带来了一阵难得的暖意与振奋。夷宾的成功,有力地证明了韩王“以战养战,以地养兵”策略的可行性与优越性,为后续的扩张提供了宝贵的样板。
然而,这抹暖色并未持续太久。最后,由参谋令代为转呈了来自合川前线第一军主将张开地的紧急军报。军报中的内容,让刚刚因夷宾捷报而稍有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跌入冰点,甚至比之前更加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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