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墨大夫正在工坊内与李铁拐讨论石范的改进方案,一名侍卫匆匆来报:“大人,宫中来信,大王召您即刻入宫。”
墨大夫心中一凛,知道必有要事。他匆匆整理衣冠,随侍卫赶往王宫。
御书房内,韩王牛马任面色凝重。见于翠引着墨大夫进来,他直接开门见山:“墨卿,新币研发进展如何?”
“回大王,”墨大夫躬身回答,“石范已经基本成熟,近日便可试铸样钱。铁范的研制也在进行中,但尚需时日。”
韩王点头,从案上拿起一份奏报:“你看看这个。”
墨大夫接过奏报,越看脸色越是凝重。奏报是边境守将发来的,称发现有多批铜料正在秘密运往楚国,显然是某些世家大族在得知币改消息后,企图将铜料转移至国外,以破坏改革。
“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竟不惜资敌!”墨大夫愤然道。
韩王冷笑:“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墨卿,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推出新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臣明白。”墨大夫肃然道,“臣回去后立即加快进度,三日内必定试铸出第一版样钱。”
“好!”韩王走到墨大夫面前,目光灼灼,“墨卿,此役关乎韩国国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臣,定不辱命!”墨大夫深深一躬,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与使命。
离开王宫,墨大夫没有回府,直接返回工坊。他立即召集所有工匠,通报了边境的情报。
“诸位,”墨大夫声音沉重,“我们的敌人已经开始行动了。若不能尽快推出新币,让他们的阴谋得逞,韩国的金融体系将彻底崩溃,届时物价飞涨,民不聊生,我等都将成为国家的罪人!”
工匠们面面相觑,他们虽然地位卑微,但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李铁拐第一个站了出来:“大人放心,老朽就是不吃不睡,也要在三日内铸出样钱!”
“对!我们一定能做到!”其他工匠纷纷响应。
工坊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而紧张。冶炼区的炉火燃得更旺了,雕刻区的灯火彻夜不熄,所有人都投入到了这场与时间赛跑的较量中。
墨大夫亲自坐镇指挥,协调各个环节。他与冶炼工匠讨论铜水温度,与雕刻工匠研究钱文细节,与范工检查钱范质量。困了,就在工坊的休息室里小憩片刻;饿了,就与工匠们一起啃干粮。
第二日深夜,工坊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第一枚用铁范铸造的韩五铢样钱终于出炉了!
墨大夫小心翼翼地用铁钳夹起那枚还冒着热气的钱币,放在眼前仔细端详。圆形方孔,内外有郭,钱文挺拔清晰,色泽金黄纯正。他轻轻叩击,钱币发出清越悠长的声音。
成功了!工坊内欢声雷动,工匠们相拥而庆,许多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然而墨大夫却皱起了眉头。他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钱币的细节,发现钱文转角处略显生硬,钱体表面也有细微的收缩痕迹。
还不够完美。墨大夫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众人的热情。
李铁拐凑近细看,也发现了问题:铁范导热太快,铜水注入后急速冷却,导致表面收缩不均。而且铁范雕刻的线条过于刚硬,少了些许柔和。
有没有改进的办法?墨大夫问道。
李铁拐沉思片刻:可以在铁范内壁涂上一层细泥浆,减缓冷却速度。同时调整铁范的雕刻角度,让钱文线条更加流畅。还要严格控制铜锡配比,确保钱币质地均匀。
那就继续试验!墨大夫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要献给大王的,必须是最好的作品!
第三日黎明,当第一缕阳光洒在新郑城头时,实验工坊内终于传来令人满意的消息。经过一夜的调整和改进,新版样钱的质量有了显着提升。钱文清晰挺拔,外郭轮廓分明,色泽金黄内敛,叩之声如清泉击石。
墨大夫将几枚最好的样钱小心包好,准备进宫面圣。走出工坊大门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奋战了数个日夜的地方,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的工坊内,工匠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睡着了,他们太累了。墨大夫轻轻关上门,吩咐侍卫好生看守,不得让任何人打扰。
马车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墨大夫靠在车厢内,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心中却充满了希望,这枚小小的钱币,或许真能成为改变韩国命运的钥匙。
王宫很快到了。当墨大夫将样钱呈到韩王面前时,韩王眼中闪过惊艳的光芒。
“好!好!好!”韩王连说三个好字,拿起一枚钱币在手中细细把玩,“形制规整,文字清晰,成色上乘,正是寡人想要的样子!”
他抬头看向墨大夫,眼中满是赞许:“墨卿,你果然没有让寡人失望。”
“此乃工坊全体工匠的功劳。”墨大夫谦逊地回答。
韩王点头:“所有参与此事的工匠,寡人皆有重赏。不过...”他话锋一转,“这还只是开始。接下来,我们要面临的是更加艰巨的挑战——如何让新币在全国流通,如何应对既得利益者的反扑。”
墨大夫肃然道:“臣愿追随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韩王欣慰地笑了:“有墨卿这样的忠臣,何愁韩国不兴!”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清晨的阳光洒入殿内,驱散了连日的阴霾。新郑城在朝阳下苏醒,炊烟袅袅,市井喧嚣,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传令下去,”韩王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即日起,成立币改司,由墨卿全权负责新币的推广事宜。各级官府必须全力配合,若有阻挠者,严惩不贷!”
“遵旨!”墨大夫深深一躬。
走出王宫时,墨大夫感到脚步轻快了许多。虽然前路依然艰险,但有了大王的全力支持,有了工匠们的精湛技艺,有了这枚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韩五铢,他相信,韩国的明天一定会更加美好。
新郑的初冬,寒风依旧,但在这片寒冷之中,改革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终将长成参天大树。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个风声呜咽的下午,始于那幅绘制在绢帛上的圆形方孔钱币图样。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谁也无法阻挡。而墨大夫,则有幸成为推动这车轮的人之一。他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迈着坚定的步伐,向着新的挑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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