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仲郢听着副将条理清晰却又难掩焦虑的分析,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明显,甚至带上了一丝残忍的戏谑。他站起身,走到帐壁悬挂的、虽然粗糙但已标注出新设夷宾郡大致范围的地图前,伸出手指,用力地点在那些代表着连绵群山、未经开发的区域。
“游皙啊游皙,你到底是讲武堂出来的优等生,凡事总想着规划、计算。”公仲郢笑道,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你看,”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圈,“这偌大的夷宾,山高林密,里面藏着多少像夜郎、僰人这样的小矮人部落?他们现在躲在山里,以为能逃过一劫?”
他收回手,拍了拍游皙的肩膀,笑容里充满了征服者的傲慢与冷酷:“姬屯要走,俘虏能留下多少算多少,不必强求,伤了和气反而不美。至于我们缺人?简单得很!”他眼中闪过一丝猎人般的锐光,“等僰道城一下,大局初定,我们这两个卫所,难道就是摆着看的吗?缺人了,就派兵进山去抓!这些蛮子,跑得快,但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那些石头木棍,难道能挡得住我们的强弓硬弩、铁甲钢刀?”
“走吧,”公仲郢不再多言,率先向帐外走去,掀开帐帘,一股混合着江水腥气和冬日寒意的风立刻灌了进来,“我们也该渡河了。去看看我们未来的‘治所’,看看这片大王赏赐给我们的土地。记住,在这里,我们就是规矩!土地是抢来的,人口,也一样是抢来的!这片南荒之地,以后就是我们汉中军弟兄们安身立命、传之于孙的基业!”
游皙看着公仲郢的背影,咀嚼着那番赤裸裸的话语,心中的焦虑并未完全散去,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片刚刚被武力征服、法则尚未完全建立的土地上,公仲郢这种基于绝对武力的、近乎野蛮的直接,或许才是最有效率的生存和发展之道。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跟随着走出了大帐,走向那片雾气昭昭、承载着未知与机遇的江岸。
随着新郑的令旨正式公布,整个汉中军大营的气氛为之一变。一种不同于以往单纯劫掠的新奇、期待与隐隐的不安,如同江面的薄雾,在各级官兵中弥漫开来。他们不再是漂泊无根、只为掳掠的征伐之师,而是即将拥有土地、建立庄园,成为这片新拓疆土统治者的“主人”。这“主人”的身份,带着土地沉甸甸的诱惑,也带着必须用手中刀剑和脚下血泥来维系的沉重责任。这念头,像一剂猛药,注入了原本只为财货而战的军队,激发出一种混合着贪婪与建功立业的复杂狂热。
他们的目标,是扼守要冲的夷宾城。
时值初冬,川南的寒意浸透骨髓。铅灰色的天幕低垂,连绵的冬雨虽暂歇,但天地间依旧弥漫着饱含水汽的湿冷雾霭,远山近树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影里。夷宾城黑色的城墙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一条蛰伏的巨兽,冰冷的墙体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无声地滑落。城下泥泞的土地被无数脚步和车轮碾过,留下杂乱无章的深痕,积着浑浊的泥水,倒映着铅色的天空,更添几分肃杀。
攻城之战,在一声尖锐的号角中骤然爆发。
“咚!咚!咚!”
战鼓擂响,不再是试探,而是决死的催逼。早已蓄势待发的汉中军士卒,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夷宾城汹涌扑去。冲车被数十名精壮士卒推动,包裹着湿牛皮的车顶抵挡着零星的箭矢,巨大的撞木在惯性下摇晃,带着沉闷的呼啸,一次又一次地撼动着包铁皮的厚重城门,发出“轰!轰!”的巨响,仿佛巨兽在撞击囚笼。
更多的士兵则扛着密密麻麻的云梯,呐喊着冲向城墙。城头之上,守军的箭矢开始变得密集,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夹杂着沉重的擂石和滚木。不断有汉中军士兵在冲锋途中被利箭射穿,扑倒在泥泞里,或是被滚落的巨石砸中,骨碎筋折,惨叫声瞬间被更大的喊杀声淹没。泥水被鲜血染红,变得粘稠而滑腻,后续的士兵踏着同伴的尸骸和血泥,双眼赤红,继续向上猛冲。
云梯终于靠上了城墙,咬住了垛口。士兵们口衔利刃,顶着盾牌,开始奋力向上攀爬。城头守军疯狂地推拒云梯,用长矛向下捅刺,将煮沸的金汁和热油倾泻而下。凄厉的哀嚎顿时响起,被热油浇中的士兵带着满身水泡从半空摔落,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皮肉焦糊的可怕气味。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最残酷、最血腥的阶段。
然而,那道来自新郑的令旨,如同无形的鞭策,激发着汉中军前所未有的斗志。对土地的渴望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军官们身先士卒,嘶吼着:“为了田庄!为了子孙!杀上去!”士兵们如同被注入了一股蛮勇,前仆后继,不顾伤亡。不断有人从云梯上坠落,又不断有人立刻补上位置。箭矢呼啸,刀剑碰撞,呐喊声、惨叫声、撞击声、战鼓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在这湿冷的初冬空气中震荡,汇成一曲野蛮而雄浑的攻城交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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