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卿, 他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帐内所有杂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历经血火淬炼的沉静力量,两个月!仅仅两个月!
他猛地转身,玄色大氅在身后展开,如垂天之翼:我军铁蹄所向,连克楚国十五座城邑!自鲁阳至垂沙,几百里楚地尽染韩旗之色!阵斩、俘获楚军十余万有生力量!焚其粮秣如山,毁其武库如林! 每一个数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沙盘边缘,也砸在每一个参谋心头,点燃压抑已久的豪情。
韩军万胜! ——众将右膝轰然砸地,左手压剑鞘尾端触地,甲胄铿鸣如雷。这声呼号随韩候佩剑出鞘的寒光刺破帅帐,惊起三军辕门外的战马长嘶。
此乃将士用命,血染征袍之功!亦是我大韩上下同欲,利剑出鞘之威! 韩侯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激动或沉静的脸,然!猛虎搏兔,亦须全力!楚地广袤,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景氏摇尾,乃天赐良机!诸将听令!
声如寒铁:即刻遣黑冰台精干,携重礼密赴邓县!告诉景伯玉,他的条件,寡人准了!但邓县之粮,一粒不少!西门洞开,迟一刻,寡人屠他满门!
第四军! 他的铁尺猛然戳向沙盘上育水之畔的新野,放弃休整,沿育水全速南下!进驻新野!扼住郢都北来的咽喉!我把楚王的援军宛城隔绝开来,先尝我韩弩之利!
至于宛城… 韩侯的目光落回沙盘上那座被黑旗海洋淹没的孤城,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同盯住猎物的苍鹰,告诉攻城诸将,锁链既成,用猛火油与投石机先消耗他们一阵。寡人要让郢都的楚王案头,闻到宛城焦土的气息!
他的话音落下,帐内唯有粗重的呼吸与甲叶的微响。火盆中,楚必亡的灰烬彻底散尽。而案头文牍上,那团由玄鸟泪与朱砂混成的暗红水痕,在跳动的烛光下,幽幽地映着沙盘上宛城的轮廓,仿佛一颗缓缓滴落、预示终局的血珠。
宛城在望,城头楚旗在夜风中死气沉沉地垂着。黄永胜玄甲上的血痂早已板结如铁,映着第三军营地篝火的冷光。他按剑立于卫鞅身侧,目光如鹰隼,扫视着沉寂的城墙。
“景氏要动了。” 卫鞅的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既定的事实。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冰冷的令符,“西面。”
话音未落,宛城西门在死寂中轰然洞开!火把瞬间如毒蛇吐信般涌出,景氏族兵的马蹄踏碎了夜色,意图撕裂西面的包围圈。
“第三军!”卫鞅的令符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
无需更多言语。黄永胜喉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如同蛰伏的猛兽被唤醒。他翻身上马,玄甲在月光下泛起幽冷的光泽。早已枕戈待旦的第三军锐士,如同沉默的黑色潮水,瞬间漫卷而出,精准地堵死了景氏突围的锋锐,将其死死按回冰冷的城墙根下。
杀戮在护城河外展开。战马嘶鸣,刀剑撞击,血肉之躯在钢铁洪流中破碎。黄永胜挥刀劈斩,每一次刃锋的寒光闪过,都带起一蓬滚烫的血雾。玄甲上旧的血痂未落,新的热血已泼溅其上,层层叠叠,在火光下更显狰狞。
激战中,黄永胜冰冷的余光扫向宛城高耸的城楼。那里,县令、司马等楚将身影清晰可见。他们瑟瑟发抖,城下的惨烈厮杀仿佛只是一场可怕的皮影戏。没有援兵,没有号令,只有无能的注视。景氏族兵的哀嚎与咒骂被夜风送上城头,却未能撼动众人分毫。
景氏最后的抵抗很快在第三军铁蹄下化为投降。城下尸骸枕藉,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坐看毁灭…好个‘同袍’!” 黄永胜心中豪气翻涌,剑势更添三分狠绝。这冰冷的袖手,比楚必亡的灰烬预言更刺骨地印证着郢都的腐朽。“禀告左相,此役歼敌两万、俘敌一万”
卫鞅勒马,目光从城下惨景移向城头那些瑟瑟发抖的身影,最后落在死寂的宛城。他嘴角掠过一丝极冷的弧度:“守军畏战!呵。” 他调转马头,声音斩钉截铁:“段枢密,宛城和这些俘虏就交给你们上党军了!”
随即,他锐利的目光投向南方沉沉的夜色:“第三军,收刀!熄火!南下——丹水!”
命令如冰水浇下,瞬间冻结了战场余温。黄永胜甩掉剑锋上的血珠,归剑入鞘。没有欢呼,没有迟疑。第三军的锐士如同暗夜中无声的鬼魅,迅速整队。篝火被扑灭,只余青烟袅袅。沉重的脚步声、甲叶摩擦声被刻意压低,庞大的军阵如同融化的铁水,悄无声息地脱离宛城战场,汇入南下的黑暗。
黄永胜策马行于队列之中,玄甲冰凉,唯有沾染的血迹尚存一丝温热。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宛城模糊的轮廓,城头那些身影早已隐入黑暗。屈燕的冷漠,景氏的覆灭,宛城的死守…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方向——南方,邓县。
卫鞅的决断如刀锋般锐利。留下上党集群这枚沉重的砝码压住宛城,第三军这把淬火的战斧,已悄然挥向景氏腹地更柔软的咽喉。丹水,将是逼降景氏下一块试刀石。
夜风呼啸,卷起马蹄下的尘土,也卷着黄永胜心头未冷的杀意。玄甲在黯淡的星光下,只余一片移动的、沉默的暗影,直扑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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