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震颤还在持续,碎石从头顶簌簌落下,砸在锁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像是催命的铃铛。云逍将最后一块血魄晶石塞进怀里,五颗晶石在他胸口相互碰撞,发出细微的共鸣声,仿佛五颗跳动的心脏。
“快!这边走!”苏荣拽着阿鸾,沿着来时的石阶往上冲,短刀劈开挡路的蛛网,蛛丝黏在刀身上,拉出长长的银丝,在火把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能感觉到,风魄晶石在掌心发烫,与地宫里某种越来越近的气息产生着排斥——那是阴无常的气息,带着噬魂风特有的铁锈味。
李青紧跟在后面,怀里的水魄与血魄融合体烫得惊人,像是揣着块烧红的烙铁。姑母在血池中哭喊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阴无常是钱启”这句话像根毒刺,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突然想起柳氏妹妹日记里的插画:玉麒麟背后总跟着个戴算盘的瘦高个,眉眼间与钱万山有几分相似,当时只当是普通账房,现在想来,那必是钱启无疑。
老周拄着拐杖,在摇晃的石阶上艰难地挪动,土魄晶石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石面上的孩童纹路似乎活了过来,在他掌心跳动。“不对劲……”他喘着气,拐杖头在石阶上划出火星,“这震动不是血池塌了那么简单,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底下钻出来!”
话音未落,五颗晶石突然同时爆发出强光,土黄、青绿、湛蓝、赤红、暗红五道光芒在狭窄的石阶通道里交汇,形成个旋转的光球。光球中,那些被撕碎的百鬼幡残图碎片突然从众人行囊里飞出,自动朝着光球聚拢,边缘的锯齿状裂口完美咬合,拼成一面完整的幡旗虚影。
“百鬼幡!”云逍失声惊呼。
虚影幡旗足有一人高,旗面是暗黑色的,上面绣着密密麻麻的白色骷髅头,每个骷髅的眼眶里都嵌着颗细小的光点,正是被五魄吸收的孩童魂魄。幡旗中央,用金线绣出一幅地图,山川河流的轮廓清晰可辨,标注的中心点赫然是南京国子监——那座藏在闹市中的千年学府,此刻竟成了往生教总坛的藏身地。
“难怪官府查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苏荣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谁会想到,最神圣的教书育人之地,底下藏着最阴邪的巢穴。”
光球中的地图突然亮起个红点,正是国子监地底下的核心位置,旁边用金线绣着三个字:“阴司殿”。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趴在云逍肩头的水猴子突然焦躁起来,青灰色的毛发根根倒竖,对着左侧的石壁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愤怒。它猛地挣脱云逍的手,用头狠狠撞向石壁,“咚”的一声闷响,石屑飞溅。
“别撞了!”云逍想去拉,却被水猴子躲开。它像是认准了什么,一次又一次用头撞击石壁,额头撞出了血,染红了青灰色的毛发,却依旧不肯停。
“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李青突然想起水猴子曾在江底洞穴找到红绸帕,“这石壁后面有东西!”
他举起桃木剑,将水魄与血魄的融合之力灌注剑身,剑刃泛起红蓝交织的光芒,狠狠劈向石壁。“锵”的一声脆响,石壁裂开道缝隙,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墨香从缝里飘出来。
云逍和李青合力将裂缝拉大,露出里面的暗格。暗格不大,仅能容下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身是阴沉木做的,上面雕刻着凤仪班的水鸟徽记,徽记的鸟嘴里衔着个小小的“玉”字——是玉麒麟的信物。
云逍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放着一封泛黄的信,信纸边缘已经脆化,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是玉麒麟特有的瘦金体:
“吾友亲启:
当你看到此信时,五魄已聚,百鬼幡虚影现世。往生教总坛在国子监地宫,阴司殿内藏着最终的秘密——百鬼幡并非玄机子所创,其真正的主人,是借阴无常身份重生的‘他’。
‘他’曾是凤仪班的一员,因执念堕入魔道,假死脱身,化名钱启,潜伏数十年,只为借百鬼幡打开阴界之门,逆转生死。玄机子不过是‘他’推到台前的棋子,阴无常的身份,是‘他’最好的伪装。
吾已察觉到‘他’的踪迹,可惜为时已晚。若想破幡,需记:非剑非符,是血脉……”
信写到这里突然中断,像是被人仓促收起。云逍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借阴无常身份重生的‘他’”——难道钱启不是钱启,而是另一个更可怕的存在?
李青突然“啊”了一声,指着信纸末尾的落款。那里没有署名,只画着个小小的麒麟印记,麒麟的前爪踩着枚铜钱,神态栩栩如生。而这个印记,竟与他桃木剑穗上的图案完全重合!
他急忙拽下剑穗,那是母亲留给他的,说是能辟邪,穗子末端的玉佩上,赫然刻着个一模一样的麒麟踩钱印记。“这……这是怎么回事?”
苏荣凑过来仔细比对,两个印记的每一笔都分毫不差,连麒麟眼角的泪痣都刻得一模一样。“玉麒麟的信,怎么会有你剑穗上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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