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的春汛刚退，河面上却少见往日繁忙的漕船——前几日的暴雨冲垮了宿州段的河堤，淤泥堵塞了航道，南下的粮船与北上的商船全堵在河道里，船主们蹲在船头唉声叹气，连带着汴京城的粮价都涨了两成。
“漕运是大宋的‘血管’，宿州段一堵，南北物资断了大半。”工部侍郎曾公亮拿着河道图，眉头拧成一团，“眼下要赶在麦收前疏通航道，不然新收的麦子运不进京城，麻烦就大了。”
赵宸刚从江南赶回汴京，听闻漕运受阻，当即带着工部工匠赶往宿州。站在河堤上，看着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泥沙漫过缺口，下游的漕船排成了长队，他沉声道：“光堵缺口不够，得先清淤，再加固河堤，还要改改河道的老毛病，让漕运能长久通畅。”
可清淤的难题先摆在了面前——宿州段河道窄，淤泥深，靠人工挖泥太慢，工匠们急得直跺脚。这时，跟着来的老河工张老爹凑上前：“大人，咱可以用‘水冲法’！先在河道旁挖条引水沟，把河水引去沟里，再用竹制的‘冲泥筒’接上游的水，对着淤泥冲，淤泥被冲散了，再用木船运走，比人工快十倍！”
赵宸眼前一亮，立刻让工匠们按张老爹的法子准备。工匠们连夜打造冲泥筒，又挖了三里长的引水沟。次日清晨，当上游的河水顺着冲泥筒喷涌而出，浑浊的淤泥瞬间被冲成泥浆，木船顺着水流将泥浆运出河道，不过三日，堵塞的航道就清出了大半。
清完淤，加固河堤又成了新问题。以往河堤只用黄土夯筑，遇暴雨就容易垮。赵宸想起江南修粮窖用的黄泥密封法，便让工匠们在黄土里掺入稻草和石灰，加水拌匀后夯筑河堤，还在河堤内侧砌上青砖，外侧种上柳树——青砖能挡水，柳树的根能抓牢泥土，形成“砖护内，柳固外”的双重防护。
“这河堤比以前结实多了！”曾公亮蹲在河堤旁，用脚踹了踹青砖，“往年这时候，河堤早被水泡得发软，今年这么折腾，连条裂缝都没有。”
可刚解决宿州的问题，下游的泗州又传来消息——泗州段河道有暗礁，漕船夜间行船时，常有船只触礁沉没。赵宸马不停蹄赶往泗州，乘小船在河道里探查，发现暗礁多在水深不足丈的浅滩处，白天能看见，夜里却难分辨。
“得给漕船装个‘眼睛’，再给暗礁做个‘标记’。”赵宸对着暗礁琢磨了半天，让工匠们打造“铁制测深杆”，杆上刻着尺度，漕船行船时，水手用测深杆探水深，一旦水深不足，就放缓速度；同时，在暗礁旁立起木制的“航标灯柱”，灯柱顶端挂着油灯，夜里点亮，提醒船只绕行。
泗州船主刘老大第一个用上测深杆，夜里行船时，看着远处的航标灯，他笑着对水手说：“以前夜里行船，心里总发慌，现在有了这杆和灯，比白天还踏实！”
解决了眼前的麻烦，赵宸又开始琢磨长远之计。他发现漕运效率低，还有个大问题——各州府的漕船规格不一，有的船宽，有的船窄，过闸时得排队调整，浪费不少时间；而且漕夫们没有统一的调度，常常各自为战，遇到堵船就乱作一团。
“得定个‘漕运规矩’，让南北漕运能顺顺畅畅。”赵宸回到汴京后，立刻上书仁宗，提出“漕运三规”：
1. 统一漕船规格：规定漕船宽三丈、长十丈，吃水深度五尺，既能载足够的粮食，又能顺利通过各州府的水闸，避免因船型不一耽误时间。
2. 设立“漕运调度司”：在汴河、黄河等主要漕运河道的各州府设调度司，由朝廷派官管理，负责调度漕船通行顺序，记录漕船载重与目的地，遇到堵船及时疏导。
3. 培训“专业漕夫”：从各州府招募水手，统一培训测深、行船、应急处理等技能，考核合格后发放“漕夫证”，持证上岗，同时提高漕夫俸禄，避免因待遇低导致人手短缺。
“漕运三规”推行后，汴河上的漕船果然顺畅了不少。以前过宿州水闸，十艘船得用半天时间，现在统一规格后，半个时辰就能过二十艘；漕运调度司的官员坐在河边的了望塔上，用旗帜指挥漕船进出，再也没有堵船的乱象。
麦收时节，汴河上的漕船首尾相接，满载着江南的新麦运往汴京。户部官员清点时发现，今年麦收的漕运量比去年多了三成，运到京城的时间却缩短了五天。仁宗站在汴河岸边，看着满载新麦的漕船缓缓驶过，对赵宸说：“漕运通了，南北的物资就活了，百姓的日子也能更安稳了。”
赵宸望着河面上的漕船，又想起了江南的米砖、河北的粮仓：“漕运是脉，粮储是仓，脉通仓实，大宋才能根基稳固。接下来，咱们还得把盐铁的运输也理顺，让南北的物产能真正互通有无。”
夕阳下，汴河的水波泛着金光，漕船的风帆鼓鼓作响，像是在为这通畅的南北通衢，奏响一曲盛世的乐章。皇佑年间的风云里，这漕运与粮储的相辅相成，正为大宋的繁荣，添上一笔坚实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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